視線 接下來的幾日,這道視線的存……(2 / 2)

心籠 白顰州州州州 4115 字 11個月前

內心的愧疚很快淹沒了他,聽到白皓然蘇醒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

不知怎的,許是險些失去令他更懂得珍惜,看見少年的那一刻,他恍然間感到一種歲月靜好——內心被填得滿滿當當,黏膩的視線也不複存在。

少年靜靜地坐在床上,頭上纏著繃帶,聽見開門的聲音,他有些茫然地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來。

醫生說他頭部遭受重創,大概是忘記了從前的事,能不能想起來,全看造化。

何義並不在乎,就算不記得他們之間的一切,他也會待少年好,一如往昔。

何義溫柔地坐在床邊,給少年削蘋果。泛著紅潤光澤、呈現一種健康顏色的唇開開合合,流水般細致地講述著他們之間的一切。

少年一直靜靜地聽著,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個字,隻是麵上始終帶著看似和煦的笑容。

何義有些失望,他把蘋果切成小塊,動作極儘輕柔地喂到少年嘴裡,少年也很溫順地輕啟朱唇接過,細軟的舌有意無意劃過何義的手指。

何義指尖輕顫。

“皓、皓然......”

少年歪頭看他,眼睛裡閃著某種詭然的光。

“怎麼了?”

何義輕咳兩聲,他總覺得,白皓然有哪裡不一樣了。具體是哪裡,他說不上來,分明眉眼還是那個眉眼,卻莫名地多了幾分清冷詭譎的味道來。

少年受了重傷,比以往更嗜睡,也比以往更粘人。睡前總纏著他聽故事。

何義,一大老粗,給自己的男人講睡前故事這種事兒怎麼說都有些羞恥。可久而久之的,居然也習慣了。

童話之所以是童話,就是因為它充斥著不切實際的美好。

“阿義,你說——王子為什麼會願意為了公主披荊斬棘呢?”

何義支吾老半天,才算憋出了個他自認為十分合理的理由。

“或許是因為愛吧。”

“什麼是愛?”

何義感到有些好笑,以往二人每次纏綿時,白皓然總要在他耳畔一遍遍地說著“我愛你”,怎麼失憶後,連什麼是愛都不知道了。

“愛就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情感。”

他自認高深道。

他二十八了,比一個剛成年的小崽子懂得多。

“可,阿義。”

少年的聲音並不大,卻字字清晰——

“恨比愛,更刻骨銘心啊。”

何義愣住,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年的臉,那張臉清純、漂亮,幽譚般的眸子裡卻流動著著陌生而又熟悉的光。

他突然有些不確定道。

“皓然?”

少年輕輕笑了笑,不置可否。

眼前的少年仿佛與記憶裡的一道身影慢慢重疊,往昔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湧入了何義昏沉的腦袋。

他叫何義,人生卻並不和他的名字一樣普通。

他家有幾個臭錢,母親的生意如日中天,父親在國家檢察院享有盛名。可何義對自己這對值得炫耀的父母並沒有什麼印象,他的記憶裡隻有空蕩蕩的彆墅和滿地的玩具,以及隻顧埋頭打掃的保姆。

從小缺乏關愛的結果便是他逐漸患上了孤僻症,好在並不算太嚴重,他害怕與他人交往,卻也渴望得到他人的關心。

父母的成功也並非沒有給他帶來好處,在父母密匝匝關係網的庇護下,他一路順風順水,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當地最有名的警校,敏捷的身手和過硬的理論素養讓他很快便成為警隊的預備核心成員。

那年,他剛從警校畢業,披上黑色警服的第一天,他遇到了那個,在他人生中狠狠刻下了血淋淋一筆的少年——任斯於。

看到任斯於時,他身上幾乎全是血,漂亮得不像話的麵孔卻沒破相,隻是唇角破了點皮。

何義長久寂靜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仿佛那一眼才讓他死板僵硬的生命重臻鮮活。

可,好奇怪,如今重溯回憶,他竟想不起來那給予他永生難以磨滅的悸動的少年長什麼模樣。

他隻記得他當時幾乎無法抑製聲音的顫抖,一刻不停地向負責那個少年的警員打探他的消息,警員煩不勝煩,隻好把任斯於的檔案給了他。

任斯於,15歲,20xx年4月4日出生於臨台市,5歲時被親生父母拋棄,後於福利院長大。經過路者指認,涉嫌毆打他人致其多處骨折,情節惡劣,鑒於其未成年且暫無法定監護人,處以拘留十五日......

後麵的檔案何義已經沒有心思再看了。他的心無可避免地抽痛了起來,向來古井無波甚至顯得漠然的心湖泛起絲絲縷縷的疼惜,遠處的少年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可何義卻覺得自己似乎能夠感同身受。

然而在疼惜的同時,他卑鄙的心裡叢生出陰暗的占有欲來——多麼漂亮而孤獨的少年,如果能夠隻屬於他就好了。

隻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