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時光飛速,穀雨初晴,正是三月韶華。
當寨兵滿員,慶臨府中正在緊鑼密鼓的練兵布陣時,朝廷的兵馬也在京城郊外集結。此次領兵的主帥是丞相的一個侄兒,監軍則由內官充當。
皇帝之所以敢如此放權給丞相等人,便是仗著軍權都在他一人之手。在皇帝眼中,即使文官能掀起天大的風浪,在軍隊麵前也不堪一擊。
京都在青州府內,此次皇帝下詔,與青州府毗鄰的三個州府都各調兵三萬餘人,加上青州府的一萬人馬,朝廷十萬大軍一同向慶臨府進發。
山寨派出去的偵察兵在朝廷大軍離慶臨府邊界約三十裡的時候便快馬加鞭前來回報。山寨在早已料準的三兩個朝廷軍馬可能進攻的方向布下埋伏、防禦,隻待朝廷軍兵前來。
一個位於至慶臨府必經之路的小村莊內,兩個村漢不去拜禾下田,趕在這最好的時節多種些糧食種子,反倒是麵向村口,蹲在黑黃地土地上閒聊著。
“你說他們真的會進村莊來嗎?”走近些,便能聽到一個村漢開口。隻不知他所說的他們是誰。
“定然會,軍師料事如神,他說他們會來就肯定回來,我們隻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便是,到時候全部結果掉他們也算我們的頭功。”另個一穿著麻布的村漢接口道。
對於這人口中的稱讚的軍師,第一個村漢模樣的人也是認同的,點頭肯定了第二人的回答。兩人又就著這個姿勢聊了好一會。
他們便是山寨派出來的先鋒部隊,一共五百人。在呂思歸的出謀劃策下,沈九微接到朝廷軍隊快抵達的消息時,便派出早已準備妥當的人馬前去距離慶臨府最近的村莊內埋伏。
村莊口這兩個村漢便是山寨的兩個小頭目,而村莊中的人早已替換成了山寨的寨兵,其他人也埋伏在了村舍左右,就等朝廷兵馬到來將之誘殺乾淨。
兩個時辰後,就在天將將擦黑的時候,果真有一隊人馬遠遠從官道而來。
十幾個士兵的闖入擾亂了寧靜的小村莊。
“有人嗎?喂,就是你,我們長官要征用你們村裡的房舍,快找你們村長出來說話。”一個士兵見到遠處走來一個佝僂著背脊的中年村漢,趾高氣昂地道。
那村漢或是從沒見過這麼多外來的人,還都是各個手中腰間彆著剛刀斧軍兵,像是被嚇著了似的,先是僵直了身體,隨後如同受精的兔子那般飛速轉身想要逃跑。
“你站住,跑什麼跑。站住。”問話的士兵見那邋遢村漢不止不上前來回話,反倒轉身逃跑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快步上前追上了村漢,將他提溜拖拽回去。
“大人饒命,軍爺饒命。小的家裡沒有糧食了,上次已全部上貢了,求軍爺們放過小人。”那村漢見掙脫不得,急得汗珠眼淚都蹦出來了。
“鄉親,你彆害怕,我們是朝廷的軍隊,不會搶百姓的糧食。煩請你將本地村長找來,我有話與他說。”一道渾厚而溫和的聲音由遠及近從馬上響起。
村漢抬起糊著汗珠淚水,看起來越發臟汙的臉頰,怯生生地看向坐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在接觸到對方的視線後瑟縮了一下,複又低下了頭。
遲疑了好一會,在再次確定眼前這些人真的不是來敲詐糧食的,那村漢才點頭,表示自家願意去喊村長過來。
“大人,就這麼放他走了嗎?萬一他跑了怎麼辦?我見他就很可疑呢,說不定是山匪派來的探子。”之前那個抓到村漢的兵丁見那人已走遠了,有些不放心地向他的長官道。
高頭大馬上的男人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道。“不過是無知村漢沒見過天兵罷了,無需緊張。便是他跑了,村莊還在,總會有人的。”
果然,如同那馬上的大人所說,片刻功夫那中年村漢便領著一個與他年齡相當,麵色黝黑的漢子過來。
兩人小心地走到這些士兵的麵前,或許是長期下地乾活的緣故,那麵色黝黑的漢子的腰背已有些彎曲。走到那位軍官的麵前,黑漢子拱手作揖道。“大人,小人便是此地村長,不知有何事小人可以為大人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