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嬸子在後麵看著屬實有些不明白,不明白李從德為什麼這麼能忍,爬到雙腿都顫抖了,手掌破皮了還在咬著牙往前爬。
看到李從德受這般苦她應當高興才是,邱嬸子卻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擔心,當她感受到這種情緒時,自己都驚了。
有些登徒浪子跟著李從德跑,邊跑邊吹口哨。更有甚者挑唆五歲的李從德去撩開李從德的裙擺,把李從德的褲腰帶給解下來。
李宏才一個蒙童不知所以,大家覺得開心他就開心,現下興奮到極點,連連拍手說好。
李從德聽到臉色都白了。
邱嬸子連忙走過擋著,發出一聲咆哮,如河東獅吼般:“看你們奶奶個腿兒!你們什麼齷齪東西!!我們可是六合書院裡的人!!信不信我讓我們先生報官把你們都抓起來吃牢飯!!”
幾個登徒浪子一聽是那個中過狀元的六合書院,瞬間不敢造次了,一個個跟老鼠似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全都灰溜溜的跑走了。
李從德一顆懸著的心瞬間落了下來。她感激的抬頭看了一眼邱嬸子,邱嬸子也一臉見了鬼的樣子,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去幫這個差點把自己一塊肉咬下來的壞丫頭。
她咳嗽一聲,冷冷的說:“是你說的我跟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是怕你回去滿是怨氣的把我給供出去了。”
李從德沒回應,咬咬牙,繼續背著李宏才往家門口爬,這是她答應的事,也是和李宏才約定好的事,無論怎麼樣,她都要當馬把他送回去。
可李宏才過於愚昧無知,還記著那幾個登徒浪子說的褲腰帶,扯著李從德的褲腰帶就要扯開。
李從德立馬嗬斥道:“李宏才你敢解以後我就立刻把你扔到河裡去喂魚!”
李宏才一聽,扭頭看了一眼百子街的回廊,這是水鄉之地,雖然大壩抵擋,但河中水流依舊竄急,一眼看過去就跟一條狂躁的水龍似的。
李宏才害怕,這才停了手。
邱嬸子也勸說:“你姐姐心可黑著呢,你可彆把她惹惱了,萬一把你扔下去,嬸子不會遊泳,可救不了你。”
李宏才連連點頭:“哦哦哦!”
李從德對邱嬸子誠懇的說了一句:“謝謝。”
邱嬸子還是那句:“謝什麼,我又不是幫你,我幫的我自己。”
李從德沒回應,繼續往前爬去。
這時,前方忽然迎麵走來了幾個白衫的書生。那是修德書院統一的校服,修德書院就是百子街街尾的那座書院,不算特彆出名,但也是大書院,跟六合書院對立,一頭占著街尾,一頭占著街頭。
書院裡的先生是個秀才,文學並不出名,但以深修德智心法出名,學費也便宜,吸引了很多才子前來拜讀。
那些修德書院的新生剛從榮寶齋出來,那是買筆墨紙硯的鋪子,離采芝齋不遠,每個書生懷裡都抱了幾卷雪白的紙卷。
他們遠遠就看到了李從德。
幾個學生對著李從德指指點點,偷笑著,似乎還沒見過人馬,又好奇又覺得好笑,還覺得非常羞恥,不明白怎麼會有女子做出這等事來。
“不讀書你就等著去被人當馬騎吧……”一學子推搡著另一名學子,另一名學子不服氣反推搡他:“你才被人當馬騎!”
學子們又是一陣哄笑。
李從德被笑得自卑心從逐漸升起,低下了頭,用血糊糊的手掌撥了撥頭發,想擋臉。
邱嬸子看不懂,方才這麼一路爬過來這李從德都沒有露出過什麼自卑的神色,怎麼一見到這幾個哥兒就開始爬不動了。
李從德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她很害怕同齡人的嘲笑,害怕被同齡人看見狼狽不堪的樣子。
邱嬸子剛想開口趕走那幾個書生,就聽書生們身後響起一聲曆喝:“笑什麼!!”
幾個新生學子被喝得一愣一愣的,還沒定神,又聽一聲嗬斥:“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快給她們讓路!!”
幾個學生怯生生的讓開,讓李從德不用拐彎的從他們身邊爬過去。期間李從德特意抬頭看了一眼那嗬斥他們的人是誰,就見一個跟他父親年紀差不多大的長者朝著她彎腰鞠了一躬。
他說:“抱歉,是在下沒有管教好學生。在下的學生愚鈍,對你說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希望你不要介懷。”說完又嗬斥學生們:“爾等還不快快向她拱手道歉!”
學生們一萬不情願跟李從德鞠躬道歉,但是長師的命令是不容拒絕的,他們再不情願也朝著李從德鞠躬說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