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還有些感動,到後麵就全沒了。
郝萌哭笑不得的打斷他的小作文:“你的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了點?那是我老家,我怎麼會迷路。而且,我們那兒都是平原,是沒有山崖的……”
謝煜氣極,不由分說的又將她往自個兒懷裡按了按,“不許狡辯,我說有就有!”
呃……到底是誰在狡辯?
打不過隻好加入,郝萌隻能順著他:“嗯,對,你說的對,有的有的。”
她都已經這麼順從了,對方卻還是不甚滿意:“哼,對什麼對!欸,你手呢?你怎麼不抱住我啊?你到底還愛不愛我了?這麼些天沒見麵,你就一點兒都不思念我麼?小沒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了多少天……”
他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又有些委屈巴巴,倒叫郝萌非常好奇他此刻會是什麼表情,可她剛抬頭想瞄一眼,就又被他摁著腦袋按了回去,“彆動!讓我再抱會兒……”
郝萌笑笑,也抬手抱緊了他。彼此都沒有再說什麼,頭頂的燈失去了聲源,再一次暗了下去。
視力受限,聽力就變得格外敏銳起來。
她能清楚的聽到對方胸膛裡躍動的那顆心臟,帶著隱隱的激動和緊張,跳的和她胸膛裡這顆如出一轍、此起彼伏。
安靜了好一會兒,郝萌才又開口:“所以,你今天來是為了親眼確認我到底有沒有全須全尾的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連頭頂的燈都沒有喚醒,卻又說的那麼肯定,肯定到比起問句來倒更像句回答。
“不全是。”不知是不是為了配合她,謝煜的聲音也跟著放輕了許多,“……想好好的看看你,也想讓你好好的看看我……更想順道跟你道個歉。”
“道歉?”
“……對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能給你一個這樣的擁抱。”
郝萌訝然,她沒有想到謝煜會這麼說。
不等她開口,謝煜又義正言辭道:“……所以,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決定加倍償還。那個時候沒能給你的,現在連本帶息一並補給你。”
郝萌:……
於是乎,謝煜裹挾著私欲連本帶利的償還了將近半個多小時,再不是兩人坐的地方擋到了六樓租戶出行的路,他大概還要再賴上一陣兒。
等郝萌半拖半推的把他送到樓下的時候,小區的路燈都亮了有一會兒了。
看著謝煜停放在樓門口的交通工具,郝萌驚訝道:“你騎電動車來的?”
“不然呢。”謝煜長腿一跨,騎上小電驢,修長挺拔的身姿和小電驢的尺寸實在不太匹配,讓他看起來像個將自家孩子玩具車偷騎出來的成年人一樣,頗有些滑稽。不過謝煜才不管這些呢,他雙腳蹬了蹬地,連人帶車的滑到郝萌跟前,美滋滋的跟她介紹:“這是我上初中那年我奶買給我的,迄今為止已經用了將近六個年頭了,換過三次電瓶,除了車頭左側那個地方被我撞出過兩道裂痕外,其他都完好無損。怎麼樣,要不要坐上來感受一下?”還不等郝萌開口,他又自豪的補了一句:“對了,後座除了穆語以外我沒有載過任何彆的女生,你大可放心。”
她不放心的哪裡是這個。
看著他儀表盤上餘額不足的電量,郝萌都替他愁,“這點電怎麼夠你騎回去?”
謝煜倒是滿不在乎:“沒事,我這個有腳蹬,實在不行我就推回去唄。放心,來之前我早都想過了,公交太慢,打車又貴又堵,這是能見到你最快的方式了。”
郝萌看著他有些無奈,“不用那麼趕,我又不會跑。”
謝煜趴在車頭上笑笑,“你是不會跑,可我不想再等了,這幾天已經等的夠夠的了。哦,對了,差點忘這個。”說著,他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個厚甸甸的紅包遞給郝萌,“拿著。”
“不用不用……”郝萌這頭連連擺手,卻依舊沒能拒絕的了。謝煜不由分說的拉開她的衣兜就塞了進去,為了防止她新買了不到一個月的羽絨服就這樣成為殘次品,郝萌隻好勉強收下。
見她不再抗拒,謝煜這才滿意,嘴上還不忘教育她:“不用什麼不用。我媽說了,男人的錢就應該儘數交給自己媳婦兒,這是好男人的第一要則。我媽還說了,女人千萬不要心疼男人,千萬不要舍不得花自家男人的錢,你要是舍不得花就會有彆的小妖精來替你花。知道了嗎?這可都是過來人的經驗,是智慧的結晶。”
“……可這也不能算是你的錢吧。”雖然知道可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郝萌還是開口勸道:“從法律上來看,我們還不能算做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吃的用的花的也都是家裡的,壓歲錢也好、零花錢也好,嚴格來說都不能算是我們自己的錢。所以你要不還是……”
“安心拿著吧,這就是我自己的錢。”謝煜帶著點小驕傲的跟她解釋:“不是壓歲錢,也不是零花錢,是初中到現在參加各種物理競賽得到的獎金。本來應該比這還要多的,有一些被我花掉了,還有一些借給韓四楞子了,現在就隻剩這麼點兒了。”
這麼點兒?
郝萌看了眼衣兜裡厚到幾乎要撐破紅包紙的那疊錢,頓時覺得嗓子眼兒像卡了根魚刺,她抬頭看著謝煜,眨了眨眼認真問:“有沒有誰說過你有時候挺凡爾賽的?”
謝煜想了想,答道:“很少,因為鐘辰他們聽不下去的時候一般都會選擇直接上手揍。”
郝萌被他逗笑。
謝煜看著她,“所以,現在小書呆子可以安心拿著了嗎?”
郝萌還是有些顧慮:“可你都給了我,你自己怎麼……”
“我用錢的地方不多,真要用的時候再來跟你請示唄,難道你還能不批給我?”
“你也不嫌折騰。”
“嗯,我不嫌。”謝煜一本正經道:“我就喜歡被你管著的感覺。不管是我的錢也好,還是人也好,通通交付給你。怎麼樣,感動嗎?”
在他亮晶晶滿含期待的眼眸注視下,郝萌隻好如他所願的點了點頭,“嗯,感動。”
豈料,這個頭將自己點進了溝裡。因為謝煜緊接著的下一句話就是:“感動你怎能還沒點表示?”
郝萌哭笑不得,“那怎麼著,我給你現場表演一個痛哭流涕?”
謝煜撇了撇嘴,“誰要你痛哭流涕了。”
“那你要什麼?”
謝煜有些不好意思道:“……本來是想要個親親的……唉,早知道剛吃餃子就不放蒜末了……我想想……”
他還沒想個所以然出來,郝萌已經飛快的在他臉頰上輕啄了一口。
動作很快,快到謝煜差點以為是自個兒出了幻覺。
但臉頰上殘留的觸感不像是做夢,某人低頭不太自在的表情也的確符合事後的邏輯。
所以這是真的?她剛真的親他了?!
混沌的大腦尚未恢複運轉,謝煜聽到旁邊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像是什麼很重的東西砸在了地上。他抬頭朝聲源處望去,離他們不到十米處,一個高個子、身材壯碩、穿著精乾的中年男人呆站在原地,腳邊是一個份量不輕的行李袋。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震驚和憤怒交織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掃了好幾遍,然後,謝煜聽見男人問郝萌:“他誰呀?”
問的咬牙切齒。
沒等謝煜反應過來那句話裡的“他”指的是誰,郝萌的回答再次將他大腦裡僅存的腦細胞炸的四分五裂,“……爸,他是我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