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平息巫神大人的憤怒!”
“殺了她!”
“殺了她!”
十巫殿中的人在疼痛中胡亂猜測,在極度痛苦中,推翻了他們的神明,用最肮臟的語言將她狠狠拉下神壇,肆意批判辱罵。
“哈哈哈……原來推翻你們心中的神明是件這麼容易的事。”
“可笑!我何時說過自己是聖女。需要的時候,將你奉上神壇。不需要了,就動輒打落泥濘。多麼愚蠢、多麼廉價!”
他們開始大肆辱罵,聲音一直傳到了十巫殿,她聽到了那些肮臟下流的揣測,聽到了那些憤恨仇怨的辱罵,她輕蔑的嗤笑一聲,並不在意。
“池玉,咳咳咳……我來找你了。下輩子見到我,記得離我遠一點。”
宋昭昭將那卷泛黃書冊付之一炬。
起身取了殿內所有油脂撒到各個角落,將燭台推落在地。
霎時,熊熊烈焰衝天燃起,整座大殿亮如白晝。
蛇蠱和蠍蠱在地上不斷的扭曲抽搐,散出一股被炙烤過的肉類香味,又隨之變成焦臭的炭火氣。
“咳咳……咳咳咳……”
“來人啊!來人啊!十巫殿走水了!”
殿外捂著胸口“哎呦”“哎呦”直叫的虔誠信徒們,取了水來妄圖滅火。
不過片刻,便自不量力的一並倒在烈焰之中,隨著千千萬萬腐朽的書冊蠱蟲,一同墜入煉獄。
“我不是苗疆聖女,我是宋昭昭。我這一生,不知作為誰而活。池玉,謝謝你,予我一場好夢。望你我從今以後,永不再見。”
宋昭昭已被燒得麵目全非,她眼睛亮的驚人,口中不斷囁嚅出聲,又被烈焰衝散。
直至氣息全無,唇邊依舊掛著一抹解脫的笑意。
“我是誰?”
縹緲的聲音飄蕩在耳畔。
“你是宋昭昭。”
三人異口同聲的堅定答道。
“我是宋昭昭。好,記住了。我是,宋昭昭。謝謝你們,願意聽我講這些。”
畫上少女無風自動,降下玉瓶甘露撒向人間。
霎時,地上的瓦罐毒蠱消失殆儘,化為一縷青煙,隨風而逝。
再看牆上壁畫,扭曲一瞬,變成了一處臥房。
梳妝台前,一位男子笑得溫柔,正低頭為他的妻子畫眉。
桌岸上擺著一方素帕,帕上題的詩詞,正是那曲《鳳求凰》。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呃!”
範無救突然感覺小腿燙得如火燒一般,握住謝必安的手暈眩了一瞬。
“無救,你怎麼了?抱歉,我二人先行回房,不多留了。”
謝必安匆匆拜彆了秦寧,連他的招呼都沒看,就徑直扶他回了臥房,隻隱約聽得身後傳來一個懶散的“好”字。
“謝必安。”
剛到臥房,範無救一把將他死死抱住,趁其不備,吻上了他的唇。
舌尖輕舔了一下他的唇瓣,又猛的停頓下來,懶散的笑了一下,將他放開,罕見的帶了幾分匪氣。
“賢弟無禮,還請必安兄恕罪。”
“無妨。”
謝必安轉過身,拿起一壇烈酒,做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舉動。
“好無救,張嘴。”
他用牙齒咬開封壇的木塞,灌下一口烈酒,笑著抬起他的下巴,引他打開唇齒,將口中酒液儘數渡入他口中。
“好無救,此名‘美人齒間酒’。如何,可還滿意?”
謝必安微彎了雙眼看他,笑得戲謔。
“自是滿意。”
唇齒間環繞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翠竹冷香,他略微回味了一下,臉上綻出一個帶了幾分匪氣的爽朗笑容。
腿上燙得火燒一般的蛇蠱齒痕奇跡般的消退熱意,心間源源不斷的開出花來,他情不自禁的笑出聲,熱意一路從心間燒到耳廓,燙得發紅。
“二位仁兄,今日是最後一境,‘妄’境。快些整理,我們早去早回。”
一大清早,秦寧就飛奔到二人屋外,咋咋呼呼的敲門,聽起來很是高興。
“還請稍待片刻。”
約莫半柱香後,二人整理好衣物行裝,打開大門,三人一同進到客棧。
入眼是一片七彩斑斕毛絨球,掛了滿屋皆是,奇崛的石塊灑落在各處,微眯了雙眼的貓兒布偶悠閒的趴在桌岸上,尾巴尖一勾一勾的,爪上抱了一小塊山石,隱約鐫刻著“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