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沈臨佩,是我的佩郎。他的名姓容貌一如往昔,為何他卻說自己不是?”
貓兒布偶伸出尖利的指甲,狠狠抓撓著手上的山石。
山石破,三生折,幻象生。
上古之時,常有山精野怪修煉成妖,偷跑下山。
這些自小生活在山野的小小精怪,並不通曉人情世故,大多隻憑本能行事。
江南水鄉一帶水質豐美,鮮魚一絕,剛下山的小貓妖歪歪腦袋,舔舔爪子,眼睛眨巴眨巴,趁人不備,悄悄伸出爪子扒拉船上的鮮魚。
“嘿!你是哪家的女娃娃?怎的動不動就溜來我家偷魚吃?去去去,一邊去,當心我送你去見官!”
船上的漁夫一把打開她的手,見她看起來年紀尚幼,隻是吹胡子瞪眼威脅了一番。
“船家,這些魚我買了。”
身後傳來一道溫潤清雋的聲音。
“好嘞!”
漁夫動作乾淨利落的收了漁網,將滿滿一麻袋鮮魚遞給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
折扇輕搖,長身玉立的翩翩少年郎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微彎了雙眼向她打招呼。
“在下沈臨佩。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山上的大白貓和我講過,我叫趙玉笙。”
趙玉笙伸出帶著毛球裝飾的細白雙手搓了搓臉,笑得一派天真。
“原來是玉笙姑娘。姑娘如不嫌棄,這些鮮魚就送給你了。”
沈臨佩笑著把一大麻袋鮮魚交給她,湊到她耳邊輕聲威脅。
“姑娘不是凡人。在凡人的世界裡,偷東西會被抓去見官,打成魚醬的。若是這些鮮魚吃完了,可以來擷香閣找我。”
“哼!”
趙玉笙瞪起一雙貓兒眼,在他衣服上勾出一個洞,當做答複。
“……倒是有趣得緊。”
沈臨佩掩袖而笑,並不放在心上。
貓族的好奇心在整個妖獸界裡無出其二,她坐在原地啃著鮮魚,好奇心揣在胸膛裡上躥下跳,弄得她抓耳撓腮,不得安寧。
“哼!我可是隻很凶很凶的妖怪。才不會怕他!”
她甩了袖子,微瞪起一雙貓兒眼,起身找了一處隱秘山洞將鮮魚偷偷藏起。
“大娘,擷香閣怎麼走?”
隨之一路竄到街市上,抓住一個中年婦人,眨巴著一雙清澈的明眸問她。
“擷香閣?那是青樓!你一個好人家的姑娘可不能去那!姑娘若是缺錢就拿去吧,那青樓可不是什麼好呆的地方。”
中年婦人皺了眉看她,搖了搖頭,一派痛心的長歎一口氣,拿出錢袋重重放在她手上。
“青樓是什麼?”
她撓了撓頭,麵露不解。
“青樓就是……哎!是誰叫你去那的?彆怕,告訴大娘,大娘替你報官!”
婦人見她一副一無所知的懵懂模樣,眉頭皺得更緊,生生勾了個活靈活現的“川”字紋,神情更是萬分痛心。
官?那個家夥說我被人發現會被打成魚醬,可沒說他自己也會,應當是沒事的。
趙玉笙眼珠滴溜溜一轉,露出一個頑劣的笑容,半晌,抬起一雙楚楚可憐的貓兒眼泫然欲泣道。
“他說他叫沈臨佩。”
“原是沈家大公子。他戲謔慣了,沒個輕重。你要找他,直接去沈府就好,向東走十裡,看見一個門口立了兩個石獅子的宅院,那個就是沈府。”
婦人聞言反而冷靜下來,笑盈盈的向她指了路。
“謝謝大娘!”
她綻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逗得大娘慈愛的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著感歎。
“多可愛的姑娘啊!若不是你早已認識了沈家大公子,大娘我定要把你帶回去,做我的好兒媳。”
婦人離開後,趙玉笙站在原地,臉頰有些發紅,不斷的用爪子摳撓著衣角,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哼!那個家夥很厲害嗎?竟敢戲弄我,你死定了!”
沈府外。
“呼……呼……終於到了。沈臨佩,你給我滾出來!”
她氣喘籲籲的叉著腰站在門前,指著兩個石獅子厲聲怒罵,像是它們惹到了她。
“玉笙姑娘吃得未免太快了些,莫不是家中幾十口大貓小貓都在等著姑娘喂食?”
沈臨佩搖著折扇走出大門,意有所指的看向她平坦的腰腹,眼中戲謔的笑意似是藏不住了,順著眉梢淌落下來。
“我呸!你竟敢叫我去青樓?不要臉!”
她雙眼大睜,伸出尖利的爪子,擺出一副撓人的架勢。
“開個玩笑罷了。那是我沈家的產業,我一早便和他們打過招呼,斷不會為難玉笙姑娘。”
沈臨佩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心下一陣心虛,摸了摸鼻子,眼神閃躲,帶了十分歉意的向她告饒致歉。
“哼!我聽你們人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這個家夥……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你給了我鮮魚吃。於情於理,我都應當報恩。”
她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拉起沈臨佩的手在府中四處亂轉,尖利的指甲在他手心亂劃,劃破了一池春水。
“玉笙姑娘是要帶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