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沈臨佩挺直脊背,咬緊牙關,手心攥緊衣角,連指尖都泛了白。衣衫逐漸被鮮血染紅,淅淅瀝瀝淌在地上,彙成一片紅色的水窪。
“老爺!老爺!彆打了,你這是要把臨佩活生生的給打死啊!”
沈夫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臨佩,你快說幾句軟話求求你父親啊,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打死正好。興許做了鬼,就再沒有什麼殊途。”
“誰敢求情,我連他一起打!”
二人一個跪在地上,挺直脊背執拗的不肯鬆口,一個甩了袖子怒目橫眉,便是弄到傷人傷己,兩敗俱傷的地步也不肯服軟。
“欺人太甚!”
趙玉笙變回原形,伸出足有七寸之長的指甲狠狠抓向沈老爺麵門。
“玉笙,不要。”
沈臨佩見此立刻彈起身子將她拉回,木板因他的動作狠狠打到肩上,瞬間肩骨像是碎裂了一般,疼得眼前都發了黑。
“彆攔我,你是不是瘋了?他這麼對你,你還要救他?”
她瞪起一雙被怒火燒紅的貓兒眼,萬分不解的看著他,像在看一個無藥可救的瘋子。
“玉笙,聽話。人間之事本就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有之。玉笙放心,我定會堂堂正正的娶你進門。”
沈臨佩氣若遊絲的扯出一抹安撫似的笑容,轉身再次跪在沈老爺麵前。
沈老爺見此氣得快要神誌不清,拿了一柄利劍徑直攻過去,招招狠厲要取其性命,像是要殺了她以正家規。
“呃!”
沈臨佩轉身擋在她身前,利劍穿過他的肩膀,彙成血線濡濕了衣衫,滴落在地。
他眼前一黑,倒在她身上,整個人像是剛從血池中撈出來一般。
“佩郎!佩郎!”
“臨佩!還愣著乾什麼?快去請大夫啊!”
一瞬間,祠堂中驚呼聲,哭喊聲彙成一片,大夫提了藥箱匆匆趕到,又搖了搖頭歎氣離去。
“都是你非要動什麼家法,把我兒的命都給動沒了。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我……呃!”
沈夫人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是我的錯。我對不起臨佩,對不起你。”
沈老爺老淚縱橫,終是鬆了口。
趙玉笙盤坐在地,運功吐息。
半晌,一顆綠玉般的圓珠被她切為兩半,取了半顆渡到他口中,又將另一半吞回體內。
沈臨佩悠悠轉醒,她猛的吐出一口鮮血,化為原形,蜷縮在他身邊安靜調息。
九月初四,宜嫁娶。
“玉笙。”
“佩郎。”
二人共飲了交杯酒,躺在床榻上。
“玉笙可知,若你我當日進到臥房,應當做些什麼?”
沈臨佩抽開她的衣帶,聲音略顯沙啞,眼中蒸騰著幽暗不明的火光。
“話本子上說應當睡覺,蓋好被子就是。”
趙玉笙大喇喇的任他抽開自己衣帶,取了一旁的枕被倒頭要睡。
“不是這樣的,我教你。”
沈臨佩一把扣住她的頭狠狠吻上去,唇齒相纏,氣息越發不穩。
一吻完畢,二人均有些情動,他將她推到床上,落下床帳。
燭火搖曳,一晌貪歡。
二人蜜裡調油,一同度過了十數年蜜糖般的日子。
快樂的日子越發甜美,最終的荒涼便越發刻骨。
數十年間轉瞬即逝,沈臨佩如今已年逾古稀,快要壽終正寢。
“佩郎!佩郎!佩郎,你安心的去吧,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趙玉笙淚水滾滾落下,扯出一抹笑容輕輕撫上他臉頰。
二人十指相扣,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正滴入兩人交握的掌心。
百年後,沈府。
“佩郎!”
趙玉笙一把抱住他,眼中儘是失而複得的驚喜與開懷。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姑娘自重。”
沈臨佩一把推開她,伸手在肩上撣了撣。
“佩郎,你不記得我了嗎?”
趙玉笙被狠狠推開,她雙眼大睜,眼角的淚水一滴一滴滾落下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在下從未見過姑娘。況且在下已有家室,若姑娘執意相纏,莫要怪我將你轟出去!”
他眉頭緊皺,眼中的厭惡和鄙棄刺穿了她的心口,血液泂泂流出,疼得她喘不過氣。
“臨佩,這位姑娘是誰啊?之前可沒見過。”
一位纖柔女子抱著嬰孩來到二人麵前,娉婷嫋娜,風姿綽約,語調溫柔。
“是她?就是因為她,你才不要我的對嗎?”
趙玉笙伸出尖利的長甲,直衝女子麵門而去,反被他擋在麵前,拽著她的手一把推倒在地。
“夠了!來人,把這個瘋子給我轟出去!”
“夫人,可有驚嚇到?你去給夫人煎些安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