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3) 哭是殺人利器(1 / 2)

小小事記 致言士 3132 字 11個月前

星巳己有些不知所措。

倒不是履冰說得太突然,她時機把握得正好;星巳己的無話可說就是證據。

當采取“追問”這種逼迫式的策略時,就要有隨時被推入深淵的準備,隻是履冰的手段更甚,她是在對等的回答中給出的答複,像是給深淵蓋了個蓋子。

不過,難道說一開始就回答了會比較好?關鍵還是期待落空了。否定的答案無論何時都讓人不知所措。

履冰無非是把安慰的話說在了前頭,免得後頭聽不進去,還真是聰明又溫柔的做法。

所以,儘管剛聽到履冰的回答時覺得她的說法很奇怪,“什麼叫沒有責任,有責任就會哭嗎?”不禁這麼想了,但世界已經不興哭了,哭也沒有意義,自己也試過了確實不會哭——所以沒必要糾結這個問題了。

“嗯,說的也是,我不過是作繭自縛。”

“呃不是,我說的是哭也沒有意義,咱們道人不在乎這個。”星巳己迅速改口,既然決定不糾結了又何必話中帶刺。

“遊方妹妹,哭可不是沒有意義的。哭是情感的表達,是招魂的儀式,沒有哭,就連死亡也是不完整的。”

但是履冰姐姐,世界早就不興哭這一套了。

“‘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遊方妹妹,你說為什麼這已死之人要對啄食他腐肉的烏鳥說‘且為這客死之人哀嚎一聲’?”

“各取所需?已死之人也就這一聲哀嚎是他收取得了的。”

“收取得了嗎?”

星巳己吃癟,“收取不了,所以現在不興這個了。”

“遊方妹妹,為什麼你會覺得在攻擊不了軀體的世界裡情感會被放過?”

說得很繞但星巳己聽明白了。

“在新國,哭可是利器。”

日常爭執中它可以傷人,非日常對抗中它可以殺人。

它是悲傷與絕望手中的刀,而悲傷與絕望是自輕自賤、自暴自棄、自殘自殺的罪魁禍首。

因為屏障的庇護,傳統的針對軀體的攻擊方式儘數失效,所有的惡意便一股腦兒轉去攻擊情感;而攻擊情感的方式花樣百出,悲傷的、絕望的哭不過是其中之一。

隻是之一,但絕不是不興。

非但不是不興,哭的技藝簡直登峰造極:情緒之哭有充分的感染力,儀式之哭則更具煽動性,雙劍合璧,乘虛而入,殺人於無形。

“這麼說,‘哭’姑娘不是形單影隻恪守本心?”

“豈止,恐怕是左擁右抱夜夜笙歌。”

見星巳己沉默,履冰又安慰道:“‘哭’姑娘也是有苦難言。本來,她作為一把被利用刀,這殺與不殺哪由得她,怨也怨不得她;要命的是,她久在汙泥裡,染了一身臟,現在的她,整個就一渴血的妖刀,你說她還能置身事外嗎?料想她現在呀,是睜眼閉眼都能見著殺人的眼淚,於心難安,便隻好縱情聲色,麻痹神經。”

然而星巳己此刻思考的是,既然哭沒有不興,那履冰為何……果然還是因為自己先對她說了不會哭吧?

想想自己聽到“不會哭”時的無措,再想想自己其實剛說了同樣的話,將心比心,她多半是失望了吧?

星巳己決定問問清楚。為這種事心存芥蒂實在愚蠢。

“不是因為你說不哭才我也不哭的,我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要和你對等;尤其是這件事,對等的話還挺可怕的。”說是可怕,履冰卻“噗嗤”笑出了聲,“你先給我哭完、下葬了,我再給你哭……嗯?”

“確實,這事沒法對等,要哭的話總有一個人會吃虧,還是不哭的好。”

“不,我的意思是我怎麼可能死在你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