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忽然噗嗤一聲笑開，伸出手指微微顫抖，隔著一段距離虛點了點雲夢澤，“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

雲夢澤那張天生乖巧的臉上仍然掛著靦腆的笑容，“嘿嘿，嘿嘿嘿，也沒有很好啦！”

霍英一時失語，“我沒有在誇你！”

“到底是什麼後遺症，你說清楚了，太過嚴重的話你也是犯了學宮律條要受罰的！”霍英板著一張臉。

雲夢澤老實說了，霍英眼神隨著她的話變得越發古怪。

霍英興致勃勃地問：“真的如此？要如何驗證。”

雲夢澤用手指比了個小小的手勢，示意後遺症真的隻有這麼一點點，回答道：“看我的就好啦！”

很快，高林被帶上來。

他沿路走來，見到的是周圍嚴陣以待的執勤掌教，心中十分冷靜，原本依照它的性子，陡然遭遇這樣的事情是非要鬨上幾番不可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雲夢澤狠狠打了一下，腦子裡積累多年的瘀血一下子排了個乾淨，變得神清氣爽起來，換而言之，就是覺得自己變聰明了不少。

高林冷靜地在心裡盤算著待會見到雲夢澤要說些什麼，才能最大程度地顯示出自己的冤屈，見到霍英要說點什麼，才可以將自己從這件事摘出去，就算摘不出去，也必須要讓雲夢澤受到懲罰，這樣無視學宮律法公然動用私刑，必須要得到懲戒。

越想他越興奮，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然而他卻完全忘記了，一個最大的悖論：愚蠢真的能一下子轉換為智慧嗎？還是說，蠢人自以為的聰明其實是掩藏得更深的愚蠢呢？

高林誌得意滿地進來，趾高氣昂的，然而一低頭就迎上雲夢澤亮晶晶的雙眼，像是看見什麼舉世無雙的稀罕物一樣。

高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背後發寒：？？？

霍英坐在高台上挪了個姿勢，舒舒服服地發問：“你就是高林？”

“是。”

“浮山洲人？”

“是。”

“來學宮求學已有十五載？”

“是。”

霍英問得隨心所欲，高林回答得滿頭霧水，怎麼這麼像查戶口啊，原本戰戰兢兢現在放鬆下來，他還以為要經曆一場惡戰呢，沒想到簡直是公然放水，輕輕鬆鬆。

卻沒想到霍英話鋒一轉。

“你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是什麼？”

“我二十五才破境但是為了打造和維持天才人設，我硬是對外人宣布十五破境，至今無人揭穿。”

“犯過什麼大錯？”

“三歲時被人孤立將人推下河，草草偽裝犯罪現場後逃走，沒被發現，孩子家長還以為是他不小心；五歲時為了修煉將來客送給姥爺的生辰賀禮偷走，藏到成年才服用，十幾年間造成兩家人反目成仇；七歲時……”

隨著高林吐露的話語，他的臉越發蒼白，怎麼會這樣，他不敢相信，是誰，到底是誰使了什麼妖術？

原本他遊刃有餘地應對著霍英的各種問話，這原本就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了，不是嗎？

用表情和小動作偽裝，用打磨過的各種回答，騙過發問者，早準備好的回答在舌頭上轉了好幾個圈，偏偏就是沒辦法說出口，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口吐謊言。

這熟悉的感覺，好像讓高林回到被某人壓著打的時候。

他一個猛回頭，狠狠看著雲夢澤，露出凶神惡煞的眼光。

是你！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