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鬢斑白都可認得你 短短的一次會麵……(2 / 2)

長生忽已遠 長陌 4507 字 10個月前

我尷尬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嘖……那你就是顏控咯?顏控能喜歡到這種程度……不容易啊。”陳衣若有所思地嘀咕,“那你要不要來看看,正好我要整理今天宣傳會的照片和記錄。”

我呆了呆,“可是……我不會用。”

“啊這樣吧,沒事。”陳衣低下頭手指唰唰地在電腦上飛動,然後將筆記本交給我,“好了,現在都是他節目的相關頁麵,你隨便點開一個就可以。不過有點奇怪啊……你電腦為什麼都不懂呢?最起碼應該有一知半解吧。”

她神色古怪地盯著我,我暗道不妙,臉上神色卻依舊自若。

“沒什麼。”

“唔……”陳衣臉上的笑有些勉強,“那我回房了。”

我點點頭目送她進去,有些東西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能說。

整個晚上我零零落落地看了些白蘇演過的所有電視劇和電影,像一個孩子囫圇吞棗,一口氣消化掉所有,進而填補歲月的空白。

看完之後反倒沒有輕鬆,感覺離他越來越陌生。一部戲一種身份,從而讓我摸不清他真正的麵容。而且翻看這些的過程就像是一場活生生的淩遲。他在鏡頭裡為他人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或者與他人耳鬢廝磨和樂圓滿。

那一瞬我總能看見過去的他在黑衣長發的年歲裡衝我微笑。

索性這些不過是都是戲,對比一下多年前他唯一的真心實意就會感到安慰許多。

但是他的演技實在太好了,他在屏幕上對彆人溫柔時,我會無法清醒地難受。

隨後的一些日子我都跟著陳衣帶著任務逛街,她最近接受了一個任務,內容是跟蹤一個素有是非的明星,抓拍他的日常生活。

這日那個明星開車徑直去了郊外偏僻的度假村,陳衣興奮地握起雙拳,暗自嘀咕:“我相信絕對不是他一個人,肯定還有彆的人要來。不知道會是誰,我去偵察一下!”然後她轉過頭,“你在外麵等我,我去去就來。”

我毫無異議地站在門外,陳衣腳下生風地溜了進去。

今天天氣十分不錯,晴朗的陽光和微風構成一個順風順水的午後,我乾等在這裡也不會覺得無聊,反倒身心舒暢。但轉眼天空泛起了密雲,黑壓壓地籠罩在頭頂。

猛然間一聲驚雷直劈而下,兜頭的大雨撲麵而來

這種暑天的暴雨來地快去地也快,再加上我一點也不熟悉度假村裡麵,裡麵那麼大,萬一我進去和陳衣錯身就不好辦,我就回不去了。

這樣想著我縮了縮肩環顧四周,除了度假村這方圓之內沒有一處可以躲避的屋簷,隻有在風雨中飄搖的原野。正暗自無奈著,一把素傘出現在正上方的視野裡。我一驚往旁邊看去——撐傘的人在漫天大雨裡麵容沉靜。

我眨了好幾次眼睛確認沒有看錯,一時愣住。

他……怎麼會在這裡?

白蘇看了看四周,然後正對我皺了皺眉,“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淋雨,雨很大。”

“……”我張了張口,突然之間無法說出口我是一個娛記,是跟蹤一個緋聞纏身的明星來到這裡的。

他是真的忘記我了,看著我的眼神疏離淡漠,雖然我早有準備他不再記得我的任何,但感覺還是有細小的針微微地紮在心口,然後慢慢地鑽進去。

幸好這漫天大雨,就算再狼狽,也不會太明顯。

他似乎也不太介意,“你不進去麼?”

我搖了搖頭,瓢潑大雨順著額前的濕發緩緩滴下來。眼前一晃,似乎和多年前那個雨夜混淆在一起,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等人。”穩了穩心神後我開口,他淡淡地恩了聲,然後將手中的傘往前一遞,“那這把傘你拿著吧,我進去了。”

我遲疑地看向他,他表情無波地看著我,手又往前伸了伸。

突然間覺得一切很值得,就算他忘記我,但似乎有那麼一線曙光,我可以重新回到那個位置上,一如當年。

有一種他跨越千年然後在茫茫煙波裡趕來,隻是為我送一把傘的錯覺。

我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然後伸手就要接過那把傘。突然之間白蘇的手一顫,然後那把傘就呼啦一下掉在地上,濺起不大的水花。

“這是……”

還沒有接過的手僵硬地愣在原地,我驚訝地看著白蘇有些失態地盯著我的手,然後眉頭深深攏起,而且那目光似乎閃過一絲……嫌惡。

我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沒有戴過手套,所以那些大大小小當年被我刺穿的傷疤尤為突出。就像一張光潔的臉上布滿了坑坑窪窪的痘子從而麵目全非。當年傷筋動骨後索性有七禾強硬地幫我治傷,不然這手是早就廢了。

而他如今……嫌惡地看著這雙手,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他可以忘了前塵往事,惟獨這雙刺殺他胸膛的手……他仍有感應?

也就是說,他潛意識裡……是恨我的?

我立即縮回手然後放在背後。白蘇回過神撿起地上的傘又遞給我,隻是眼神已經遊離在外。

“不好意思,剛剛想到了些彆的東西。你拿著吧,我進去了。”

“……謝謝。”我微微顫抖著雙手接過那把傘,看著他快速地攏起眉轉身進入度假村,側臉的剪影在煙雨裡慢慢變模糊。

我騰出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是眼花了,或者是自己多心了。

不可能的,那個人明明是自願擔下一切,又怎麼會恨我?

但白蘇一向有著強大的執念,就算跨越千年,他仍隱隱記得的東西是必定他死前必執著的,不想忘懷的。

而他現在記得的不是我,不是其他,而是這雙……

殺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