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綜藝節目的通告是特地篩選的,有利於宣傳電影,至於另一方麵的炒作,我和白蘇都心知肚明。
顯而易見我是第一次上這種綜藝節目的拍攝,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因為覺得浪費時間,太無聊。如果當初我肯耐心地在電視裡看完全程,也不必像現在這樣,站在眾人麵感到茫然和慌張。
舞台下已經有攝像師站好位,主持人也到上台來念開場白,觀眾席上的人群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尖叫呼喊。劇組的其他藝人包括白蘇都很習以為常。
一溜排的刁難和搞怪下來之後主持人將火力集中到我身上,神色好奇地開口:“大家都知道許川是很有名氣的導演,而且《劍雨江南》的演員陣容也十分華麗,大家都很好奇為什麼之前一直虛懸的女主角身份會落到你身上呢?你之前一部戲都沒有拍過哦。”
“運氣好吧。”
言多必失,這是助手在錄製之前先對我囑咐的。
主持人嘴角笑容僵了僵,“這運氣真的很好噢。那你覺得第一次拍電影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有很多,最主要的是我沒有受過培訓,所以演戲的技巧方麵很生疏。”
主持人又問:“那你擔心拍出來的效果會不好嗎?有沒有壓力?”
“壓力絕對是有的,至於好不好……等影片上映了,歡迎大家親自去鑒定。”
白蘇一直在我身旁揪緊了眉,聞言展開來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沒想到我會這麼巧妙地說話。
這番話其實也是助手讓我照本宣科背下來的而已。
我說完才算真正結束口頭采訪,輪到下一個遊戲的環節。
或許這對這些藝人來說並不陌生,但我是頭一次碰到難免會緊張。白蘇在主持人宣讀遊戲規則時偷偷低下身在我耳邊說:
“我帶著你,不要怕。”
嘴邊莫名地揚起一絲笑意,我抬起眼微微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僵了僵,明白過來隻是逢場作戲。
遊戲的名稱是真心話大冒險,我沒有聽說過,不過看見其他人的臉上都是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規則也很簡單,就是主持人發放給我們每個人一個密封的號碼,然後隨即抽取一個數字,拿到那個數字的人則要回答主持人提出的問題,如果選擇不回答則要完成節目組製定的相關大冒險。
我拿到那個密封的號碼翻出來一看,23號。
很快主持人先抽中了一個7號,被抽中的人是施離。
“那麼我來抽題了。”主持人雙手在一個盒子裡摸索,最後兩指鉗住一個小紙條,展開來定睛看了一下,開始念出來,“這個問題是——初吻年齡是什麼時候呢?”
場麵上發出小聲的喧嘩,施離大大方方地笑笑,“唔,大概是17歲的時候。”
“真可惜,不能看到大冒險了,不過各位觀眾不要著急……”主持人一頓,然後又念出一個數字,“……48。”
她話音一落我悄悄地鬆了口氣,可就在這個當口,身邊的白蘇揚了揚手中的字條,笑容溫和地說:“是我。”
觀眾席上的女生猛地爆發出尖叫。
“嗬嗬,那我直接問問題了——”主持人攤開字條看了一眼,不禁發出小小的驚歎,“這個問題……比較狠啊。看來我們的顧笙可能要選擇大冒險了哦。”
“哦?”白蘇挑了挑眉仍是微微笑著,我卻在一旁絞緊眉有點擔心。
“這個問題是——對在場的女嘉賓哪位最有好感?一定要選一個!”
空氣頓時一滯,這下連我都要認為白蘇該選擇大冒險,因為這個問題……是在很歹毒。但是如果他要……
“我選擇回答。”
白蘇開了口,低下又是一陣驚叫,主持人吃驚地咦了一聲,然後很有興味地問:“那麼是哪位呢?”
白蘇將話筒湊近嘴邊,表情微微緊繃了些,然後緩緩道:“……我左手邊的這位。”
他話音一落,主持人和座下的觀眾唰唰地將眼光看向我。
我低下頭笑了笑,我和他都心知肚明,這隻不過是為了製造賣點罷了。
這個答案可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我已經明白,所以不覺得奇怪,也沒有什麼欣喜,隻是很平靜。
“可以告訴我們理由嗎?”
主持人問出了底下很多白蘇粉絲最想知道的問題,白蘇點了點頭,“我覺得她很努力,而且很有演戲的天分,我很欣賞。”
很書麵的理由,鬨劇似乎也在此告一段落。
然後又抽了幾個人,最後一個輪到我。
“這個問題節目組決定不抽取。”
“什麼意思?”
主持人笑笑說:“這也是節目組特意作的小小的改變,問題也是根據那位明星自身而提出的。那麼我想問你的問題呢……就是你為什麼一直戴著手套呢,是造型嗎?記住,要真心話!”
轟然的吵鬨聲一刹那消失了,她的問題很尖銳,像一噸炸藥直接投向心裡。
問者本無意,可聽者有心。
我用力地捏成拳,不敢看身邊人一眼,“……我選擇大冒險。”
其餘人微微吃驚了些,大概是疑惑我拒答為什麼這麼輕鬆的問題。
“哦?那麼”她攪動了盒子,取出一條紙條展開,“向離你最近的異性表白。”
離我最近的異性?
我僵硬地扭動脖子,這過程異常漫長,但我最終還是扭過頭,看著身旁的白蘇。他此時也配合地轉過身,然後一雙深黑的眼盯著我。
我看著他張了張嘴,突然間像啞了一樣。
多麼好的機會,我可以在光天化日,在眾人麵前大聲地將擱在心底一直無法說出的話說出來,多麼好的機會。
我怎麼就說不出口呢?
白蘇好看的眉慢慢地攏了起來,我聽見他低聲歎了口氣,“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就假裝我是你喜歡的人,然後說出來。或者就當做演一場戲。”
我動了動喉頭,可是我喜歡的人,明明就在我麵前。
我做夢都等這一刻,怎麼會把它隻是當作一種娛樂,然後玩笑地在這種場合公開。
不……我做不到。
這句話我藏了很多年,它在心裡不可侵犯。
況且我總覺得,我說不出口。
主持人看這氣氛實在僵硬,於是打斷道:“白芷第一次可能不太習慣我們的節目方式,沒關係啊,這段我們播出的時候可以剪掉。”
我朝她笑笑,“多謝。”
之後是乏善可陳的收尾工作,白蘇在我的不配合後一直保持著完美的微笑,我卻覺得那笑很冰冷,感覺就像帶上了麵具,比他上次在飯店會麵時看不出喜怒的麵容更讓人覺得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