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想他可能是因為我之後的不配合而生悶氣,於是在拍攝完與他一同出電梯時我有些躊躇著說:“你不用擔心效果會不好。”
他有些不解得看了我一眼,但仍沒有說話。
走出電台後不久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人是孔青。
“喂?”
“小芷,我幫你聯係好我那位朋友了,晚上6:30在XX茶館碰頭,我開車來載你過去。”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頓了兩三秒才回過神想起來是那次我拜托孔青有沒有可以治療強迫症的醫師。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過去。”
晚六點半。
我看著桌上的一杯熱茶,對麵的人姿態隨意地靠坐著,一雙眼睛微微上挑。大冬天的居然穿著深紫色的薄薄單衣,棕色的長發已經及腰,平添了一份鬼魅的氣息。
更重要的,看到他的臉,我就覺得更加鬼魅。
因為這個人——長著和紫河一模一樣的臉。
他會不會是……紫河的轉世?
不過要真的相信那個有著神奇力量的男人放下一切轉世成為一個普通人,似乎有點微妙的違和感。
“我是白芷。”我一邊說,一邊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我知道。”他詭笑幾聲,一如從前。
“你……真的是?”我不能掩飾自己的震驚,音量不自覺地提高。
“小聲一點哦。”
我抽了抽嘴角,感覺有點驚悚,“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也把自己封印了嗎?”
“恩……”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開口,“我不告訴你。”
驚悚的感覺還在,不過親近的感覺更為強烈。一個食肉動物在草食動物的範疇裡偽裝地生活下去,但時刻擔心自己會被揭穿,然後無處容身。突然兜轉之後發現又遇上一個食肉動物,所以可以不用再顧忌。
“那我也沒興趣知道你是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恩,你說吧。”他笑地很捉摸不定,“畢竟你可是我的第一個試驗品,居然就真地成功了。售後服務我也會一並提供。”
額上的青筋不由自主地跳動了一下,本來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下子則好辦很多。
“是這樣的,現世的白蘇有很嚴重的強迫症,雖然我不清楚那個是什麼。”
“這個倒比較有趣……我還以為他會得個雙重人格之類的。”
紫河若有所思地用指骨敲擊檀木做成的茶桌。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問道。
“正常的話是他自身的問題,沒有大礙。但若是另一種可能的話,就很麻煩了。”
“什麼……麻煩?”
紫河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出聲:“你身上有沒有戴著什麼前世拿過來的東西?”
我仔細想了想,“有一把劍,不過已經封起來了。其他也沒什麼了……”我皺著眉仔細思考,突然猛地想了起來,“對了!還有這個。”
我撩起厚厚衣袖,露出藏在裡麵的一隻手鐲,玉色一如當年一樣玲瓏剔透,隻是多出了一些血漬。
那是當年白蘇死時噴濺在上麵的。
紫河伸過手指直接將‘無涯’從我手腕上脫下來,在我還沒來得及發怒之前細細端詳,隨後皺起眉嘖嘖兩聲。
“白芷你真夠傻的啊,怎麼把怨氣這麼重的東西放在身邊呢?趕快把這個扔了,我保管你的白蘇這一世會活地好好的。”
我瞪著他,“你在開玩笑麼?讓我把這個扔了……休想。”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這個東西很危險,它是神器,上麵還沾著他死前的血,就像是一把鑰匙,碰到了適合自己開的門鎖孔就會慢慢鬆動。再不把鑰匙抽出來扔掉,等大門開了,後果會怎樣……我可不能保證。”
我蠕動了嘴唇,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你能自負,我不介意。”
可是這……是白蘇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看你這麼不情願……我還可以再教給你一個方法。”
“?”
“你將現世他的血再滴到那個神器裡。”
“有什麼用?”
“可以……將過去的白蘇換回來。”
他正視著我冷冷一笑。
我瞬間睜大了眼,屏住了呼吸幾近顫抖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紫河聳了聳肩,“但是要這麼做,你就要承擔另一個後果。因為對現世的他來說,他的身體就等於被前世的人格給強占了。”
“……什麼意思?”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
“簡單點說,就是你把這一世的他給殺了,然後把前世的他給換回來。”
我屏住了呼吸,感覺喉嚨發乾。
紫河又開始在我耳邊近似於催眠地開口:“你要找的不就是你的徒弟嗎?去吧,這樣做就能把你的徒弟給找回來了,而這一世的他已經不是上一世的他了,就算他喜歡你。”
我暴躁地垂下頭,太陽穴兩邊突突地痛。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把那個東西扔了吧。”
語畢,紫河表情無波地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地看向窗外。
我神色混亂地站起身,沒有告一聲彆就橫衝直撞地出了茶室。
茶室建在一個繁華的借口,我一走出去就麵臨兩條分叉的路口,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
到底哪一條路……我才能與你同行呢?
白蘇。
抑或顧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