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紫河打電話過來一定要讓我儘快執行,無論哪一個選擇都要果決,不然都隻有害而無一利。
自從那次的娛樂節目的拍攝完成之後就再又沒有通告,因為外麵的頭條已經鋪天蓋地,關於我和白蘇關係的猜測以及是我不是靠他上位種種,又或者是白蘇是不是在追求我。沒有他們想不到的寫法。
我嫌麻煩索性一個人縮在公寓裡,正好清靜地理了理所有的頭緒: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我遇上陳衣,有了記者的身份。然後再遇上了白蘇,知道他喜歡上撿我回來的陳衣。後來他們出現了危機,我半是出於私心地幫助了他們,結果自己遇到了一個不尷不尬的境地。
而這當中因為白蘇的隱疾又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轉折,我就麵臨著何去何從的抉擇。
紫河的那一通電話就像是一副強力催化劑,逼迫我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
“嘟——嘟——”
最原始的電話聲響在耳邊回蕩,我撥通了白蘇的電話,不久後有一個磁性溫柔的嗓音在那頭響起。
“白芷?”
“是我。”
“很晚了,有事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電話那頭說:“你能不能來我的公寓一趟?”
白蘇已經知道我搬出來的消息,我報上一長串地址後他問:“有什麼事嗎?”
“你……來了就知道。”
我顫抖著手掛上電話,深吸了口氣起身離開沙發。
過了很久,又像是過了一會兒,內外傳來了刺耳的門鈴聲。
我甩了甩頭,鎮定自若地開了門。門外的白蘇套了一件薄薄的長寬高領毛衣,在春寒料峭的夜裡顯得更加清冷。
“進來吧。”
我領著他走到餐桌上,桌上放著兩個酒杯和一瓶酒。
他酒量不好,這麼一瓶酒也足夠。
白蘇掃了一眼桌上的酒杯然後看著我,“你心情不好嗎?”
我含糊地應了一聲,“算是吧。”
我假借著拿過酒杯酒就要灌,在嘴邊停下,“你不喝嗎?一個人喝,沒有意思。”
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可沒有異議地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一切都在預料之內,我幫了他和陳衣的大忙,就衝著點,他絕不會拒絕我。
果然過了多少年都不懂得變通。
我諷刺地想笑,卻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巴掌。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喝下一杯酒,然後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兩隻眼睛晃了晃,居然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跟預定的發展一模一樣。
我絞緊了眉,仔細地盯著白蘇,然後慢慢將手上的‘無涯’脫下手腕湊近白蘇,桌上還有一個水果端盤,裡麵放著一把水果刀。
我伸手拿住了柄端,就這令人窒息的靜默裡白蘇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然後眼皮也略微一動,我心口猛然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彈跳起來,然後猛然滑開椅子奪過那隻手鐲,慌不擇路地跑到陽台上大口喘息。
攤開手心,那隻泛著血色的‘無涯’安然地沉睡者,在月光下一隻冰冷的圓形眼眸冷冷地凝視著我,像是一種無言地嗤笑。
真地就這麼殺了現世的他?
不……不對。
我低喘了一聲,抱頭蹲了下來,‘無涯’失去了掌握的手心,順勢跌落在腳邊,但奇異地沒有摔碎,仍完好無損。
我鎮定下來,內心已經堅定。重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抓起地上的無涯牢牢地套在手上,這回我不會放開你。
我望了望空蕩蕩的夜,然後毅然決然地返身踏入客廳。
開春三月,《劍雨江南》正式在各大電影院放映。而S市的第一場放映是在七點二十分。
我偽裝地很好,戴著巨大的黑框沒有度數的眼鏡,長長的頭發已經被我染成了純黑,鬆散地披在背後。其實頭發是早就應該變回來的,我卻莫名地堅持了這麼久。
買了張票混入了電影院,位置有點不好,偏後座。
身邊是三三兩兩進場的看客,結伴的女生和情侶居多,單身的男人和女人很少,我又很不幸地成為稀少人群中的一員。
手機已經被我拔掉電池扔在公寓,因為今夜我想好好地看完一場電影。
燈光突然間完全暗了下來,然後大屏幕上開始亮光,鏡頭裡的人執著長劍走入桃花紛飛的林苑,而另一個人散漫地坐在庭院裡豪放地飲酒,看到她微微一笑。桃花鋪天蓋地,轉化成四個寫意大字:劍雨江南。
那個鏡頭我不陌生,那是我的第一場戲。
我從來沒有好好審視過那個故事,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是個絲毫與喜氣稱不上片的故事,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沉悶的悲涼,卻在萬物複蘇的開春當作第一炮獻給觀眾的視覺盛宴,不免覺得有些諷刺。
故事要概括的話很簡單,我想若是敘述,就是曾經有一對青梅竹馬,彼此約定以後一起行走將江湖,詩酒話天下。但其實青梅一直暗戀竹馬,還未來得及告知他就被彆人捷足先登。後來生死同走過,青梅和竹馬共同抗擊了很多很多的敵人,共同肆意地走過那值得被揮霍的時光,可惜光陰有限,那些美好地不像話的日子借出去了,終有一日需要還回來。
竹馬不再歡快地跑,他累了,需要停下來,於是他停住了,背後有他少年時捷足先登的人一直默默等著他,不離不棄。竹馬當然樂意啊,於是娶了她,有了孩子,從一個少年長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青梅走過了他的少年時光,卻惟獨錯過了這一段,從此他的命運不再與她相關。她終於瞞著竹馬替他解決完那個麻煩之後回去找他,卻發現他早有妻有子,和樂圓滿。
但殘忍的是竹馬並不是不喜歡青梅,隻是青梅在他的生活中無孔不入,他把她當作了親人,少年心性的他沒有考慮過什麼叫愛,他不懂得個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