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回朝舉國事,久彆返鄉話家常 大軍……(2 / 2)

漢相治蜀 掌燭 5138 字 11個月前

丞相問他們今年莊稼的收成如何。老人說:“多虧丞相您的政策,扶持我們莊稼漢,穩定稅收。再加上天公保佑,風調雨順,今年糧食大豐收,家裡的糧倉都裝滿了,剩下的隻好堆在曬穀場上,像一座座的小山。”丞相聽了,滿心高興,說:“這是上天對蜀地的祝福,過年時要記得祭祀上天,感謝先祖。既然糧食不愁,明年可以種一些蔬菜、果樹,自家吃不了,也可以拿到市場上賣。”老人們說:“丞相說的是。我們明年想要在糧食之外,種幾棵蜜桃,臍橙,和枇杷樹。這些都是我們成都的特產,賣到外地去,很受歡迎的。”

丞相笑吟吟地送走老人,感覺仿佛又打了一次勝仗。民以食為天,國以民為本,民心安定,生活富裕,國家何愁不富強?

丞相回到家中時,家裡早就得到消息,裡裡外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妻子和兒子諸葛喬,字伯鬆,一起迎出來,後麵跟著喬的媳婦,手上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原來在丞相率軍南征的時候,媳婦生下一個男孩,給他取名叫諸葛攀。丞相在南方時就接到了喜訊,可當這孩子就在自己眼前時,心中的喜悅頓時湧上心頭。他見孩子粉嘟嘟的笑臉,肉乎乎的小手小腳,忍不住接過孩子抱在手中。自己年近半百,還是第一次抱著一個如此幼小而新鮮的生命。

孩子用亮亮的眼睛看著丞相,咧開嘴,好像在笑,“嘿,嘿,嘿。”孩子嘴裡嘟囔著,小手伸出來,向空中抓一抓。丞相騰出一隻手來,讓孩子握住自己的食指,孩子抓住指頭,老實不客氣地就往嘴裡塞。大家都被逗笑了。丞相滿心喜悅,長途旅行的疲憊,國政軍務的重擔,在這一笑間,似乎煙消雲散。

回成都後,丞相很快把長史向朗、王連和張裔找來,詢問他們今年國家的收支狀況。向朗回複說:“今年成都稻穀大熟,國家糧庫充實。蜀中絲綢的產量大增,遠銷西域,獲利頗豐。我已將詳細收支清冊準備好,請丞相過目。”說著,將糧食和絲綢的收支清冊呈上。

丞相點點頭:“很好。快開春了,采桑養蠶的工作也要準備好。如今南方安定了,永昌郡的交通已經恢複,絲綢向南亞的銷售可望有很大的突破。我們還得鼓勵川中居民更多地紡紗織布才行。以後北上伐魏,所需軍費,就全靠這蜀錦了。”

他轉過頭問王連:“文儀,今年蜀中鹽業收入如何?”王連說:“今年鹽業收入和去年持平。鹽務清冊在此,請丞相過目。”丞相說:“文儀,你這些年主管鹽業,為國家獲利不少。依你看來,這國鹽的產能可以提高嗎?”王連想了一下;“丞相的意思,是想要再開鹽井?”丞相說:“我們先到臨邛鹽場去看看現有的鹽井。等忙過了這段時間就去。”

丞相這段時間是很忙。他在南中時對孟獲的承諾,對南中建設的想法,都得計劃著一步一步地去做。他對張裔仔細地講了自己的想法。

張裔一聽,丞相的這些計劃立足長遠,造福一方,必將惠澤千年,心裡非常佩服。他對丞相說:“丞相放心,我接下來會組織能工巧匠,以及農務官員,到南方去教他們修房子,耕種糧食,發展教育。”丞相說:“那就有勞君嗣了。若南人能夠安居樂業,他們就不會舍命參與叛亂了。另外,你也組織人把通往南方的主要乾道維護一下,一些道路可以拓寬一些,以方便南方與蜀中的交通。”

張裔一高興,就開玩笑說:“丞相,今年國庫充實,我們就使勁花錢。您說怎麼修我就怎麼修。”丞相也笑了:“君嗣,你要能不花錢也能修路,我就更高興。”張裔一聽,說:“丞相,您這也太會算了,想要辦事,還不花錢最好。不過,我要趕得上幾分您的本領,估計能行。”

說笑了幾句,丞相說:“對了,永昌郡的物資幾年沒有送過去,那裡真的是捉襟見肘了。真想不到,曾經的商業重鎮,這幾年經濟遭受如此重創。你彆忘了儘快先處理這件事。我走的時候留下一些軍糧,不多,你再送些過去,作為傷兵們今年的補助,每年都要記得,直到那裡的茶葉產業成了氣候。”

眾人走後,門衛送來一封李嚴從江州寫來的信。原來這次平定南方進行得異常順利,舉國歡騰,李嚴也專程為此寫信慶賀,在信中末了,李嚴說:“明公輔佐幼主,平定南方,結盟東吳,富民興國,功德蓋世。我準備上書陛下,請明公收受九錫之封,晉爵稱王,以光耀明公的功德於天下。還望明公不要拘於流俗,坦然接受才好。”

丞相看了,心中暗自好笑,心想,曹操稱魏王,其子曹丕隨後篡奪了皇位,李嚴身為托孤大臣,怎會如此勸我?我若有任何私心,此信豈不引起他人猜疑?也罷,待我對他表明心跡,坦然相告,希望他能夠以國務為重,和我攜手共扶漢室。

丞相提筆在手,一揮而就:“我與足下相知多年,彼此可謂投契。足下勸我光耀功德,不拘於俗情,看來還是不夠了解我。我本是一介平民,先帝無意中重用我,讓我位極人臣,受祿豐厚。如今我還沒有完成討賊的使命,未能報答知己的恩情,卻自己抬高自己,追求榮華富貴,實為不義。如果能夠滅掉魏國,讓陛下回到長安故都,那時候我就與大家一起受封,彆說九錫,十錫也不推辭。”

丞相回到家中。夫人和媳婦正在院子裡讓孩子曬太陽。那嬰兒裹在一個紅色的小棉襖裡,粉雕玉琢般,漂亮極了。第一次家裡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夫人也是滿心歡喜,她笑眯眯地逗著孩子,自己樂得合不上嘴。丞相想,記不清上一次見到妻子這麼高興是什麼時候了。

他問夫人,喬生了兒子諸葛攀,大哥可曾有信來?夫人說:“我最近不太記得事,都忘記告訴你了,是的,大哥一家也很高興,我這就去給你拿大哥的回信。”

丞相展開信一看,信上說:“聞聽喬兒添子,二弟膝下添孫,成全天倫之樂,我心甚是欣慰。我全家安好,隻是恪兒前日領節度官一職,負責軍糧後勤,所需文書工作繁瑣,並非他所擅長,我略有不安。”

丞相看到這裡,頓時沉吟起來,夫人問他:“大哥的擔憂,是怕恪兒監管軍糧不稱職嗎?”丞相說:“是呀,恪兒性格粗疏,不太適合做文書工作。軍糧是全軍的根本,稍有閃失,責任重大啊。”夫人說:“那讓大哥好好勸勸恪兒,小心一點。”丞相說:“監管軍糧一事,我可修書一封,請吳主孫權另作考慮。大哥最擔心的,是恪兒過於聰明,但為人不拘細節,以後恐怕為家族惹來大禍。”夫人說:“恪兒不是一直很受吳主器重嗎?大哥在吳國也是位高權重,就算有些什麼不慎,想來總不至於家族傾覆?”丞相說:“是擔心吳主和大哥百年以後,恪兒為吳國股肱之臣,位高而任險。若是不知道謹慎行事,說不定釀成大禍。若真有這一天,大哥這一族,說不定還得靠喬兒延續呢。”

夫人聽了這話,一愣神,抬頭看看窗外躺在媳婦懷裡的嬰兒。她沒有說什麼。丈夫和大哥一家一直情意深篤,丈夫年少時,大哥在東吳任職,就常常照顧著他和幾個年幼的兄弟姐妹。如果真是有這麼一天,丈夫肯定會這麼做。

夫人想了想,問丞相道:“你上一封信,說蓉姑娘喪事期滿後就來到家中。算起來,那該不是要過完正月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