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平時會給玩家打分，算是他們的職業習慣，陸沉以柴城的眼光來看，幾乎沒有可挑剔的。

隻有一點，就是個性特點，還需要再挖掘挖掘，柴城想。

陸沉的眼神冷酷，有眼若寒淵的味道，但現在不流行這款了，得有更深層次引起人共鳴的東西，像悲痛或者愛。

如果他在視頻出來之前發現陸沉，他還真想好好寫個策劃方案，他很久都沒有親自參與造星了，他這個級彆主要負責審批和同意。但陸沉絕對會是他營銷得最成功的下城遊戲明星，而且沒有什麼比造星來錢來得更快的了。

柴城坐在他辦公室的椅子上，電話接了快三個小時，現在終於能坐下了。

他還不能回去，他得等消息，等著權貴討論出來一個結果，怎麼處理陸沉。

柴城不知道陸沉會不會被直接抹殺，他一方麵理智上認為必須抹殺，一方麵又隱隱覺得可惜。但他怎麼覺得根本不重要，他隻是個執行人，沒有一點話語權。

"知道了。"柴城畢恭畢敬地答道，"我會安排的。"

柴城調出整個下城遊戲的分區，高亮標注了幾處，小窗上是網絡的實時討論，從沒有過這麼爆炸的討論指數。柴城撥了幾通電話，策劃全都得起來加班。

等一切都做完了，柴城靠在椅背上，他的椅子巨大，顯得他格外小，柴城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總有一天我們會玩脫。"

團隊的工作效率是極高的，一個小時後，陸沉從出生起，在鏡頭下的所有視頻資料都傳到了柴城的終端裡。

視頻有三萬多分鐘，柴城剔除了重複鏡頭，剔除了無聲鏡頭，也還有二十多個小時。

這三萬多分鐘柴城按時間早晚分下去，讓底下的人每人看一部分，覺得重要的就挑出來；剩下的二十多個小時，柴城自己看完花了一整天。

有幾個片段柴城反複品味了。

陸沉還小的時候，在遊戲裡還不會隱藏情緒，還會對他沒見過的色彩絢麗的世界，花啊糖果啊蛋糕啊流露出真實的羨慕，那樣青澀的渴望眼神是動人的。

同樣動人的，還有他對"人"天真的善意，在那個遊戲裡，他聽到有玩家呼救，他去了，隻有他去了，然後他幾乎失去了半條命。

你看著他染血的臉上露出的錯愕，錯愕裡彌散開來的迷茫，或許是他第一次殺人，感受就像嘴裡含著酸酸甜甜的糖果，你不知道是酸多一些還是甜多一些。

隻可惜找不到陸沉是怎麼獲得的黑卡，誰帶的他，有教引人嗎，柴城有點遺憾。過去總是令人想探索，一切是如何開始的。

還有一個片段是中後期了，那時候的陸沉已經有了現在殺伐決斷的冷酷影子，但是當年會救人的他還沒有完全消失，還留著一點微末善意，柴城找到了。

殺人就是積分，陸沉麵對哀求的男人，真的放過他了。沒人會做這麼蠢的事，他的笑更像是自嘲，但柴城覺得往掙紮上套也能說得過去。大家都愛有戲劇張力的情節。

柴城看的大多是陸沉參加遊戲的片段，他吩咐下去的人補充了更多陸沉生活的片段，甚至他們挑出來的、幾乎全部都是陸沉生活的片段。他給他們的任務是找出陸沉打動他們的地方。

柴城把那些片段也看完了。

裡麵有陸沉隨手把魚乾拋給流浪貓；有他頂著一頭亂毛在大街上排隊買紮糖；有他喝水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然後水從鼻子裡嗆出來；有他用他的"魔法"給路邊的小女孩變了一朵花；有他夜晚遇見黑貓從麵前躥過、迷信地倒退了七步。

那些都是陸沉生活的碎片，也是他真實的片段。

在強大和令人恐懼的能力之下，他是個活生生的人，活得也不算精致，脾氣也不算壞，偶爾笑起來帥氣逼人。

但好像那些在現在陸沉的身上都消失不見了。

柴城已經決定好了造星的方向。

"帶領大家衝破黑暗的悲劇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