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三司代序罪此度,幽昧憚殃敗草枯……(1 / 2)

人造天堂 冬日懷桑 8268 字 11個月前

######「至於我,假如夢想在塵世並不能化為現實,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心甘情願,毫不猶豫;但願我能運用利劍並在利劍下死去!聖彼得不認耶穌……他做得有理!」

“該亞法啊!他是無罪的!求你釋放他吧!”

“我賣了無辜之人的血!是有罪了!”

#我為此時來到人間。

“太晚了!太晚了!”

……

“猶達斯,你為何後悔呢?”

“我因傲慢和自恃,出賣了無罪的主,連追隨過他的腳也變得醜陋不堪,是永遠也無法擺脫的罪證。”

“你因傲慢與自恃出賣主,竟然沒有心懷貪婪?”

“銀幣對我而言分文不值。”

“不對。”

“我為對主的信任遮蔽了雙眼,我愚鈍。”

“不對。”

“陌生人啊,您是上帝聖父嗎?”

“是。”

“那我認罪了。我因貪婪、傲慢和自恃出賣了無罪的主。我將遺臭萬年。”

“貪婪的又是什麼?”

“王!我愛耶穌,願永遠與他同行。所以我渴慕他向凡人展示王權,作新國度的王。而我則是新國度裡基督最為信賴的功勳。”

“你還自恃他的王權,傲慢地以為他能夠且將會擺脫世俗的懲罰。真是愚不可及。”

“是的,我愚不可及。”

“你有罪,可願意贖罪嗎?”

“太晚了!他已經死去了!”

“你隻需要回答,可願意贖罪嗎?”

“陌生人啊,您是上帝聖父嗎?”

“是。”

“那我願意了。請指引我贖罪的道路吧。”

“首先,你要接受永生的懲罰。直到有人取回你的生命。”

“天呐。無人有權掌管生命,將生命留住,也無人有權掌管死期。我相信您是上帝聖父了。活著的狗比死了的獅子更強,我會為您效力的。”

“你應是要贖罪。”

“是的,我還應贖罪。”

“為此,你應遵循我的教誨和指導。”

“是的,我應遵循您的教誨和指引。”

######「那時你心中充滿了希望和勇氣,揮臂用力鞭打所有那些卑鄙的商人,那時你終於成為主宰!悔恨、可曾比尖刀更深地刺進你的心坎裡?」

當然是為了贖罪。

「石之刑·荒石逼星」

兩塊巨大的岩石帶著破碎的聲音從兩側山穀脫離,以包夾之勢向周殊宇合攏。後者繞著周身轉動手中的長槍,迅雷不及掩耳,兩塊岩石便儘數化為石頭渣子,散落了。

連他自己都詫異不已,『終鳴銳槍』竟自然而然地就出現在他手中。

周殊宇雖也知道終鳴銳槍的威力驚人,隻是無奈其使用條件太過苛刻。所以,隻要不是危急存亡時刻,即便是麵對堤豐這樣強大的對手,他也不會輕易動用。而此刻的終鳴銳槍——已經不再像他初次使用時那樣,需要以血催動。甚至於,不再像是一柄『武器』,驅動長槍,簡直如同伸手曲腳這類施展動作的器官一般自如。隻需心意一動,它就能與持槍的右手一同舞動。

這是……怎麼回事?

在他看來,自己的身體是經曆了一些變化。但這樣的變化從何而來,又將往何處落。他卻是一無所知的。隻能隱約感到,這是一種向上的變化。

冷眼下移。周殊宇眼中的猶大顯露出不正常的狂態。他對後者的襲擊早有準備,卻很在意對方的興奮,究竟是源自何處:

“你都乾了些什麼。”

這聲音冰冷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難道不是在幫你回憶過去嗎?那些無形中正背你而去的日子。”

這話從猶大口中竄出,仿佛比火焰還要熾熱。

######來吧、來吧,接著來吧!

他左麵的石臉逐漸脫落,取而代之的,是半麵流動的岩漿。

「火之刑·猙炙灼焰」

火湖中竄出六條由熔岩構成的,麵目猙獰,長短不一的巨蛇。周殊宇本想躲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又被某種莫名的術式所固定,無法挪動分毫。

######他們囚禁你的隻是□□,為何不展現你的王權!

仿佛下意識的動作,終鳴銳槍隨即脫掌而出,以同樣迅猛的姿態朝火蛇貫穿殺去,雷光閃過,火蛇破裂,夾雜著雷鳴的爆炸令整個山穀都為之震顫。世界不過如此。

眨眼間的功夫,五條火蛇便已化作飛灰。唯有最長最粗,麵目也最為猙獰恐怖的那條蛇,終鳴銳槍阻攔不及,徑直就穿過了周殊宇那被無形的支架所禁錮的身體。

就像披上了黃矮星的光球外衣般,超越人間的高溫零距離地遊走在他的皮膚上。周殊宇忍不住仰天呼叫,似乎是想要傾瀉出淤積在血液中的灼熱。

悠長滾燙的聲音也得到了雷鳴的回複,地麵的猶大已經分辨不出這雷霆究竟是來自灰蒙蒙的天穹之上,還是來自周殊宇的體內。能看見的隻有雷光,——整個視野中,隻剩下雷光。

神如何吩咐這些、如何使雲中的電光閃耀,你知道麼?

閃光過後,又是長久的寂靜。欣嫩子穀倒並沒有因此發生任何實質性的變化,隻是忽然又彌漫起了一股微涼的氣氛。或許與雷光在火蛇中掙紮時露出的肅殺之氣,已經突然被剝離的低溫有關。

荒涼,直至荒蕪。

“就連葉子都被這涼意熏得褪色了啊。”

“為什麼就不能是被染上了新色呢?”

孫銘辰好奇周殊宇的奇思妙想。人們都常說,楓葉被染紅,卻似乎從來不會說是褪成楓紅。且在他的思緒中,是被『熏得』褪色,更加顯得新奇有趣。

“被涼意侵染,人也會忍不住瑟縮發抖吧。事事慵懶,便褪色了。再者,隨著時間的流逝,顏色什麼的,總會衰退吧?”

“噢——”

孫銘辰攀搭著周殊宇的肩膀,頭一歪,就抵在隻比他稍矮一些的周殊宇的耳尖上。這裡是位於校外某處的一片小楓樹林,每逢入秋後一個月左右,孫銘辰都會陪他來走一轉。這是隻屬於二人的傳統節目。

楓葉對氣候應該很敏感吧?否則為何總能在每年幾乎同樣的時間褪紅呢?一些楓葉啊,仿佛想起來似地,忽然飄落下來,帶著秋天隻隱約可聞的溫柔,以衰落的聲音掠過潮濕的土地。孫銘辰試著代入周殊宇的想法。於是把頭又向著他的方向擠了擠,後者隻是象征性地搖搖腦袋,發出微弱又含糊不清的抗議聲。他一定會以為是楓葉對自己的生命敏感吧?

楓葉本是沒有氣味的。但從空中掉落的楓葉,卻分明帶著一股令人傷感的清香。這是將要零落成灰的誓言般的清香,孫銘辰為之深深震撼了。側著頭的眼裡世界也是斜著的。直到將周殊宇推開,他才發覺那股清香是來自周殊宇,雖稍微失落了一些,但轉眼又開朗了。

因為他推開了周殊宇——不,這樣說或許顯得會有些無情。隻是原本搭在清香的肩上的手,不知不覺就溜到了腰間。再稍稍一用力,將周殊宇往前送了幾步而已。他就是想單獨看看夾在楓葉和楓樹間的周殊宇的樣子。

周殊宇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很敏感,更彆說是驟然的外力。他像是隻受驚的貓,猛地回頭看了一眼,對視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些羞澀和後怕,隨後才放心地繼續路過火紅與暗沉交替的樹林。

孫銘辰望著周殊宇,心裡很是坦然。午後的陽光穿過楓紅,兩種暖疊加在一起,都被他吸引在自己身上。恍惚般地閃耀一下,少年的美便□□地呈現在『紅』的餘燼中。三者自上而下地散發出秋天的魅力,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美』這個字,並已默許,將原本三者共有的『美』集中在那個跳躍在石板之間的人兒身上。

周殊宇很少展現出這種與年齡相匹配的活力。所幸,今天下午上完課就開始放『斷日節』,午後出來閒逛的人也因此變得稀少。孫銘辰欣慰地看著朋友,心想在人來人往的時候,他總會低著頭沉浸在鬆軟的泥土底部,像是凝望著踩踏自己內心的孤獨,隻有這樣才踏實。

“不能走快點嗎?”

“嗯。”

“喂,你再走快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