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npd一定要死的慘一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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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控訴著自己的冤屈,黃白遊捂住老臉矢口否認:“不是我,不是我,你們認錯了。”

可誰信他,鬼魂撲了上去,攀住他的四肢胳膊,咬住他的脖子,滔天的戾氣如毒藥般腐蝕著他老邁的身體,被鬼咬過的地方一點點潰爛開來,散出腥臭的惡氣。

黃白遊喉嚨裡發出非人的慘叫,疼得就地打滾。

“徒兒,救我,救我!”

他還不死心,掙紮間將手伸向桑染,哭嚎著:“是我在火場救了你,是我將你養大,你欠我一條命,你要還我!桑染,你要還我!”

桑染跪在地上,臉上掛滿眼淚,他在看到師兄的那一刻,算是徹底明白了。

蒼白的信仰四分五裂,單薄的世界徹底坍塌。

他絕望地看著被鬼魂纏咬著黃白遊,正像一條渾身潑火的魚,扭曲著身子在地上翻滾。

鬼魂摧殘的不僅僅是這早該潰爛的身體,還有黃白遊的意誌,痛苦、癲狂、憤怒、暴虐在他識海刀砍斧削,痛感被放大,幻覺充斥在他腦海。

他感到螞蟻在啃噬他的皮肉,蛆蟲從骨頭裡鑽出,不得不伸手抓撓,頭發被揪住,連著頭皮扯下,指甲刺進皮膚,留下一道道血痕,骨頭一根根斷裂,發出咯啵啵脆響。

他在幻覺中看到了真實而醜陋的自己,千仇萬恨湧上心頭,便要暴虐地將他毀去,他抓花了自己的臉,摳瞎了自己一隻眼,撕開衣裳,緊緊掐住自己的脖子。

然而,他已老邁,脖子鮮血橫流,卻依然沒能掐死自己,他痛苦地躍起,沒走幾步便聽“咯啵”一聲脆響,一隻腿兀然折向前,他重重栽在地上。

他落得不人不鬼,背著身後凶殘的怨鬼向洞口爬去,驚雷狂奏,便要將他劈死。

看來這人還剩下幾分清明,生不如死,不如速速了結。

眼看著叱吒個沒完的天幕終於擰出一道粗亮的白龍,張牙舞爪向地上那人撲去,我鬆下一口氣,無論如何,作惡多端的黃白遊迎來自己的結局,這世上又少了一個爛人,乾淨許多。

眼角身影一晃,卻見那瘦小的人兒撿起了地上的寶劍,衝了出去。

他迎著那萬鈞雷霆,祭出孱弱的辟雷決。

桑染竟然想用辟雷決,幫那老道攔截天雷!

我震驚到啞口無言。

作死啊,這孩子太實誠,老道說他欠自己一命,他明知此人有意害他,卻還要以命相報。

他不過築基的水平,畜生不如的老道卻教他剛烈的辟雷決,生怕擋死血包不夠厚實,可桑染哪裡頂得住天罡霹靂,一擊之下,便以劍支地,狂吐鮮血。

“這呆子!怎麼找死啊!”杏子無法理解。

我將驚訝的嘴巴合上。

原來命運環環相疊,便要在這裡劇終,劇情也算是高潮迭起激蕩人心。

唉,是時候了。

我捏了捏杏子臟兮兮的小臉,將她垂涎已久的戒指放在她手心,帶愧疚交代遺言:“幫我照看一下。”

若小天孫獨死,少不得再算我個瀆職的罪名,但若我倆同死,那就叫做因公殉職。

輕重利弊,一目了然。

杏子迷茫地看向我,還未猜到我要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舉。

我便在她呆滯的目光中,拖著傷痛交加的身體,大義凜然邁步上前。

我站到桑染身後,握住他顫抖的手,替他把持住長劍。

“喂,小孩兒,辟雷決不是這樣用的。”

桑染的身高剛到我肩頭,發帶鬆散,淚痕猶新,他牙齒咯咯打顫,像虎牙下無助的羔羊,孱弱卻又鏗鏘不屈著。

他揚起臉看我,帶著那可笑的決然赴死的表情。

我對他燦然一笑。

“辟雷,當心念合一,以元陽撐住氣海,動五行之力,才可以一擋萬。”

說這些話,許隻為緩解尷尬。

他尚在築基哪裡有什麼氣海,而我這一世芳齡才二十,離開戒指也是撐不住的。

洶湧紫光倒映在桑染眸中,我亦在他眼中看到那個蒼白的自己,明眸皓齒笑意嫣然,蹁躚綠衣翠如草木。

一如不周山顛那個牽他回家的燈草仙子。

而我元陽之力正從他掌心流過,彙聚在劍端,蚍蜉撼樹一般,指向洪流般的命運。

紫電與長劍相接,時間慢了下來。

身體某個地方砰然碎裂,猶如玻璃折在堅冰之上,鈍痛之下意識消散一空,世界安靜了。

好似聽見草木沙沙作響,還有杏子悲愴的哭聲。

誰的心臟在瘋狂跳動……

又是誰的歎息如浩渺煙波,消散在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