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雖入了獄,但聚珍軒還有好幾個客人就約在這幾天來看貨,總不能一律都閉門謝客。風清穆隻能讓丁生暫時把其他不著急交易的藏品先撤下,自己親自整理了聚珍軒的存貨,挑出幾幅不錯的字畫掛在廳前,又拾掇出賞玩價值較高的珠寶擺上櫃台。
“這些日子可能需要大家辛苦些。”她囑咐著幾個夥計,“還有我之前讓你們記著的說辭,重新再來一遍。”
於是幾個人都把早已背熟的台詞都複述了一遍。
“很好,之後就按照這樣來做事。記住,我要你們把客人的注意力都往其他珍寶上引導,不要提起《石橋圖》的事情,若是實在應付不了,就派個人到穆如齋傳話。還有,萬一有人問起,都把嘴巴緊一緊,陸掌櫃是因差才往長安走一趟的。”
待到一切都確認無誤後,她總算放下心來。
陸離固然貪財,但他的識貨能力和談價手段也屬一流,不然風清穆也不會放心把聚珍軒交給他打理。這些年聚珍軒也在南州淘到了不少值錢的珍寶字畫,甚至在陸離的經營下影響了鄰州的買賣市場。
眼下陸離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她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先暫停收購其他寶貝,乾脆把店裡藏了許久的字畫古玩分批次擺出來,供所有好奇的客人品鑒把玩。這樣一來,既吸引了常客和新客的注意,又不至於因為陸離的缺席而丟失客源。
對此,丁生也十分佩服。他因為沒有及時把古琴和《石橋圖》的事情報告而倍感愧疚,好在風老板不僅原諒了他,還托付他照看櫃台新擺出來的玉石藏品。
這一連幾天,聚珍軒都算得上門庭若市。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抱著賞玩的心態來湊熱鬨,但是也將聚珍軒的口碑逐漸傳開了。南州的街角巷尾,從老人到孩童,都知道聚珍軒有不少有價無市的寶貝。
“風娘子,這枚玉佩雖說色澤上乘,但按照這個報價在南州根本不會有人來買的。”丁生剛送走一位談價的客人,就連他自己報價的時候心裡多少也沒底。
風清穆卻不以為然。
“我在長安第一次遇到陸離的時候,他就敢把一枚玉指環賣到比這還要高的天價。既是塊好玉,那便不愁慧眼之人。況且,我也有意要抬高這些寶貝的價格。”
她走到側廳並不起眼的一幅山水畫前,仔細觀摩了片刻,微微笑道:“無論是字畫還是玉石珠寶,寶貝的要價早已超出了自身,而藏者必是有心之人,其心或在於遠揚的美名,或出於培植風雅,隻有極少人是真正隻在乎其自身意義的。那麼,你覺得有心從這購買《石橋圖》的人,最在乎的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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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的從來不僅僅在於這些珍稀的藏品,要想釣大魚,除了有誘人的餌料,還要有放長線造勢的決心。
丁生這才恍然大悟,但仍有一點感到費解:“風娘子好計策,但那《石橋圖》就算賣得好價,您可是一分也分不著的。”
風清穆笑著搖了搖頭,轉身看著聚珍軒的夥計,答道:“魚線和魚鉤都是我的,就算把這一次的餌和魚送了人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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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珍軒這邊算是解了難題,而關於穆如齋的生意上,她又開始琢磨新的點子。
其實從她名下的店鋪經營情況來看,幾家藥鋪才是最穩定的收入來源,聚珍軒的收益每個月都大相徑庭,而穆如齋則是每每遇上妝麵換季或者特彆時興的好貨時才能稱得上財源滾滾。
其實從她來南州經商的第一年就發現,這裡的女子遠不如長安的娘子夫人們那般喜好標新立異的妝麵、又換得勤快。若僅僅是賣些傅麵的胡粉和西域的香料,也隻能算得上小有盈餘。相比之下,南州女子更願意從這裡探聽到更多長安的風貌和流行的風尚。
於是,風清穆總是變著花樣進些時興貨,從花鈿的金箔到蔻丹的玲瓏珠寶,南州的小娘子和貴婦人也得以一窺京城的華美與雍容——但真正能夠消費得起的隻有極少數,所以她售賣更多的是價格低廉的替代品。就像最普通不過的梳子,她會挑選些流行的樣式,材質上玉石和象牙製的隻占一小部分,普通獸骨以及木製的才是進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