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娘子……我還想起一件事來!”
她本打算徹底忘了這件事,也好讓她的風娘子再也記不起那號人物的存在——但她看到風清穆孤身走遠的背影時,又難過起來。
“上回從長安來送信的那人,我又瞧見了……的確是往廣福客棧的方向去的。”雅兒走進書房,小心打量對方的神色,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於是接著說:“他先去的望賓樓,然後拎著食盒又去醫館請了一個郎中,我瞧著該是客棧還有其他人病了。”
風清穆手中的筆顫了顫,劃下一道蕭索的“之”字,她仍未抬頭,試圖重新梳理剛剛記錯的賬目。
“那人走路急得很,我差點就跟丟了,許是客棧裡那位真的病得很重。”雅兒咬了咬牙,繼續試探道。
“怪不得你還剩半籃子的梳子沒賣出去,原來心思都花在彆的功夫上了。”
“我還不都是為了娘子!”
風清穆這下徹底推了筆去,抬眼看著雅兒,麵色好似全然無波。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雅兒心氣也上來了,乾脆豁了出去,煞有介事地說道:“我早就猜到了,送信的是柳刺史的長隨,娘子既然與他相識,也定是那回——”
“夠了。”淡淡的一句話打斷了所有猜測。
雅兒有些委屈,也不知道是替自己還是替彆人感到委屈。
“風娘子不愛聽,可我也要說完。我有時候總是嬌氣,想要娘子多對我好些,可是心底裡又總怕娘子對我太好了。那次你走了整整一年,我起先怨你怪你,但後來我又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回來,至少你是真的幸福快樂。”
“雅兒……”
“娘子有多歡喜柳郎君,我和阿虎都看得出來,我們心疼娘子,自然是盼望著娘子能日日歡喜。阿虎為什麼不肯留在山上念書,他是怕娘子再像上次那樣什麼也不說就走了,然後又一言不發地回來。”
她的風娘子,該是自由的,是自在的,歡喜的時候可以了無旁礙,難過的時候也無需緊掩心扉。
雅兒吸著鼻子,一字一句地說儘,就好像準備了很久的腹稿,終於能一口氣抒發出來。
風清穆早在她說第一句時心神大慟,眼淚璉璉串在臉頰間,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娘子莫哭了。”雅兒走上前,主動抱住了她,“你才是最好的娘子,天底下再不會有更好的郎君能配得上。”
她緊緊抱著這世上最好的娘子,她不想知道什麼關中四姓,不想理解所謂南州四子,她隻有眼前這個不能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