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謝府出了人命的案子後,南州城裡的藥鋪都不敢再隨意出售馬錢子了。蘇司馬可以去藥鋪清點藥物、核對賬單,至少我可以肯定那毒藥絕不是出自我手裡的那三間鋪子。”
“謝府之前還出過什麼案子?”
她要讓蘇無名去查,要借他之手重啟那段塵封多年的往事。
事實上,的確如她所想的那樣,這位兢兢業業的南州司馬帶著疑慮重新翻開了六年前的卷宗——可是卻被突如其來的另一則消息打斷了思考的方向。
一個樵夫死了,這在常人眼中幾乎是不足掛齒的一場意外,卻足以讓蘇無名寢食難安。
“城裡城外都議論半天了,之前還總聽那人吹噓自己被畫進了《石橋圖》,結果今天就被索了命去。那可是南州最陡的山崖,若是兩天內找不到屍體準要被野獸舔乾淨了。”
雅兒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還滔滔不絕地說著道聽途說的消息。
“從吃飯的時候你就說起,倒也不見你少了胃口。”
風清穆也聽說了山上發生的事情。摔下懸崖的樵夫名叫馬大,據說州府的捕手剛找到他的時候,就眼見著他突發疾病,因為渾身抽搐站不穩而跌落懸崖。
“風娘子好小氣,沒讓我吃上望賓樓的美食也就罷了,就連我吃家裡這點米也要被說胃口大了。”雅兒的嘴慣是不會饒人的。
“什麼望賓樓?”
“下午廣福客棧的夥計到鋪子裡抓藥,說是給天字一號房的客人跑腿呢。我就順嘴問了下去,原來他晚間還得去跑一趟望賓樓,那位郎君是個嘴刁的,不是望賓樓的酒菜他可不吃。”
雅兒眨巴著眼睛,笑眯眯地看向風清穆。
“我可就盼著酉時等不著你,便也去蹭吃一頓好的。”
“怎麼?結果還是把我給盼來了,恐怕是失望極了。”風清穆好笑地敲了敲小丫頭的腦袋,“咱們平日裡去望賓樓的次數還少嗎?怎麼給你饞成這樣,給彆人見了還以為我天天委屈你了。”
雅兒不滿意地撅了噘嘴:“可不嘛!上次吃還是半月前呢!”
半月前,便是蘇無名來南州的第一天。也是顏元夫出殯的那天。
自顏元夫病故以後,《石橋圖》就如同某種詛咒,路公複、福叔、謝明、謝晦甚至還有偶然入畫的樵夫都意外亡故,南州城裡許多人都驚懼不已,仿佛能猜到畫上最後的兩個名士——鐘伯期和冷籍的歸宿。
風清穆自是不相信所謂的神鬼索命一說。
因為她清楚,有時候,人們心中的神靈鬼怪遠比不過眼前的陰詭小人更加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