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約而同撲哧一聲笑出來。
洛木小心翼翼在她的手臂上寫下大概解題思路,而麵前這個人,卻直盯盯低頭看著她。
那孩子睫毛微翹,框架眼鏡遮不住眼裡的那份與生俱來的靈氣,今天難得紮起的高馬尾顯得格外清爽。認真解著數學題的樣子,好似是青春獨有的價值片段。
那時候,晏清竹隻聽到耳旁的風聲和不知為何的心臟跳動聲,感覺時間被按下暫停鍵。
而這段記憶穿梭在未來人生的每個角落裡,塵封在歲月蹉跎之中,在荏苒年歲中反複活著。在後來很多年之後,晏清竹喝得醉醺醺趴在桌上,眼角泛紅,滿是淚光。
給妹妹說起學生時代時,她總會自豪地談起手臂上的數學題這件事,吐槽著那人的數學書寫有待加強,自嘲在那年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看懂那人的筆記。
強裝笑意,卻又暗自抽泣。
第一次的近距離接觸,連呼吸都不敢急促,怕嚇到麵前這個姑娘。
將手臂靠近她,將身體遠離她,隻為了按捺那躁動不安的心跳。
那孩子身上一種淡然木質香,卻不能壓製浮躁,反而心臟跳得更加劇烈。
那人在手臂上一筆一劃,口中碎碎念著解題的步驟。
那步驟是什麼,晏清竹確實根本沒有在聽。
“寫完了。”
看著被寫得亂七八糟的公式和計算步驟,洛木不好意思尷尬笑了笑:“對不起啊,忘了告訴你,我寫數學書寫比較奔放。”
果然,半個手臂都被寫的密密麻麻,墨黑的水性筆在白淨的手臂上格外突出,毫無排版整齊可言。遠看還有點像不良少年的奇怪紋身。
“沒事,水性筆可以洗掉,我到時候理解完我再清理掉。”晏清竹一邊皺眉一邊盯著那些數學的字跡,指了指其中一個步驟發問。
“不過,這、這個31061017是什麼意思?”
“......那是sinAOD。”
好吧好吧。
——
晏清竹從後門回到教室後,葉南喬疑惑小聲地罵:“你這瘋女人又滾過去哪裡了?”
晏清竹不說話,隻是將外套袖子露出來,隻見手臂上黑一塊白一塊。
“我靠,”葉南喬突然叫一聲,被周圍的人提醒了聲,好氣不氣地壓著聲音問:“你是去哪裡畫的鬼畫符,哪個道士畫的啊。”
“你懂個屁,我四舍五入也算是被標記了。”
葉南喬一臉疑惑地將晏清竹手臂伸到麵前,“牛啊,跟我說說,這道士給你畫的符,讓你辟邪的嗎?”
晏清竹:“爬開啊,用來辟你的。”
“為什麼這醜是醜了點,但感覺有點熟悉。”葉南喬陷入沉思,“不會吧,我說什麼,這不是數學題嗎?”
“上次周測試卷,三角函數那張,我隨便拿的。”晏清竹把那份皺巴巴的卷子遞給葉南喬。
隻見葉南喬一臉大驚失色:“我還在好奇你上次三角函數周測不是全對嗎,原來你拿著我的卷子去搞事情,我都沒找到!”
晏清竹認真看了看卷子上的名字,很好,真的是葉南喬的。
“好啦葉總,那就短暫祝福你磕的CP白頭偕老。”晏清竹摟著葉南喬的肩上,“你看這算不算被標記的了?”
葉南喬:“哇嗚,原來你是......”
“滾啊,想什麼啊。”晏清竹推了葉南喬一把,“快點午睡吧你,夢裡什麼都有。”
晏清竹坐回自己位置,安靜地趴在桌麵上,看著手臂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解題思路,歪歪扭扭連數學符號都寫不清。雖然書寫潦草,但思路清晰,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可能給她看的太簡單了?下次再向她問問函數的壓軸題。
會不會太難讓她做不出來,還是不要讓她太難堪了。
晏清竹脫下外套像以往蓋在頭上準備午睡,前桌葉南喬卻輕輕敲著她的桌角。晏清竹不耐煩嘖了一聲,抬頭望著那人。
葉南喬小聲試探:“宋晨曦?”
“這麼八卦?”
“是不是?”
“算不上。”
“叫什麼名字?喜歡多久?什麼時候喜歡的?”葉南喬好奇轉身,用一隻胳膊撐著桌麵,一係列的連環問題,滿臉寫上“我就是晏清竹的貼身狗仔。”
晏清竹眯著眼睛不屑地直勾勾盯著麵前這家夥,沉默一會,緩緩吐出幾個字。
晏清竹:“一年前我就見過她。”
一年前,我確實見過她。
她就在我的身邊,燈光昏暗。那人就坐在讓我的身邊,一字一句為我用中文翻譯著聽不懂的詩句,那來自東方曖昧的詩句,用中文來直述又是如此細膩溫柔。如同夢裡朦朧而柔情的皎月,卻又這樣猛烈直撞著內心。
我還記得,我在暗處看你,看你光芒萬丈,沉穩堅毅。
我還記得,我在人群中看你,看你一身皎潔,不染塵埃。
可怕的夜啊再冷再長,總有一束光撕開黯然將淒慘的人間點亮。
晏清竹嘴角不禁泛起笑意:“我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