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玩得挺野的啊。(1 / 2)

刺蝟的肚皮 君椿 6048 字 11個月前

周日的清晨洛木將煲湯的乾料和烏雞放在燉盅裡,調到適當的火候。專用的燉盅自然是比小時候的大鐵鍋燉湯口味來得好,可是分明香料都一樣,洛木卻總是覺得或鹹或淡,肉質也不如過往,與預期的效果差的甚多。

差不多處理好後,隻是輕聲歎了一口氣:“中午記得提醒她喝,盛湯之前要把浮油撈起來。”洛木叮囑保姆,而日常中的三餐都是保姆所打理。

“羊肚菌也要提醒她吃。”

洛木本身不會煮其他菜,但是對於煲雞湯,她永遠都是親自下廚。

洛木將旁邊的小米粥轉為小火:“讓季榕樹早餐也跟著一起吃吧。”

保姆抿了抿唇,有些話說不出。

洛木眼神犀利,很快就懂了:“他要是一大早還要吃那些油炸的,你叫他和我講,他不會為難你的。”

“阿木中午不回來吃嗎?”保姆問她,眼神充滿心疼,對麵前這個年紀尚輕卻懂得人情世故的孩子儘是心疼:“你好一周不容易休息一次,下午又要回學校,就不能在家好好和家人吃一頓飯嗎?”

“你父親今天中午就要回來了,你為何要逃避呢?”保姆繼續道。

洛木沒有正麵回複她,輕描淡寫道:“那到時候也要提醒他要喝雞湯。”

洛木漫不經心用抹布擦著水漬。

父親在不在,其實這麼多年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洛木脫掉圍裙,將圍裙掛在鉤子上:“學校有些活動要去處理,到時候我直接去學校食堂吃。”

抬頭看到掛鐘,八點半。

周末的時間段,班級門是鎖的,何況洛木又沒有鑰匙。

很好,真的是為了逃走,什麼話都能編的出來。

洛木並沒有想清出門要乾什麼,能去哪裡。她隻想逃出去,去哪裡都好。洛木很習慣性換好校服,拎起包就向外趕。

“顧姨,跟季榕樹說一聲,我先走了。”洛木向保姆問候一聲便奪門而去。

可是能跑哪去?

洛木自嘲一聲,妄想逃脫家庭的束縛,隻不過是自欺欺人,最後學會放棄掙紮。急促的腳步逐漸放慢,不知往何處的迷茫感再次奇襲。遠離小區,視野恍惚望著這周遭,來往行人歡喜不相通。

草叢中發出沙沙聲,那是流浪貓跑動穿梭。洛木知道,總會路過的好心人會投喂。

那自由的生靈,正追求永不能相遇的廟宇。

洛木目光盯著那貓,那白貓經過歲月折磨毛發並不光澤,可瞳孔尖銳冷靜,折射出從骨子的高傲。洛木淡笑一聲,蹲下身與那貓對望。她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孤傲的眼睛,居然的從一隻貓中感到堅定。

有點好笑。

“你哪有什麼煩惱,你隻不過是隻自由的貓。”洛木自言自語笑道。

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那白貓沒有逃,隻是舔舔自己前爪。

“你哪會害怕什麼,”洛木淡然凝視,不禁感慨:“你什麼都不會怕。”

那些曾假裝所有堅強與英雄氣概,不過是掩蓋自己內心的懦弱無能,天真以為不被無助的恐懼追趕與迫近。可惜哪有什麼硬撐,最後都是分崩離析。

所有的驕傲被無儘繁雜瑣事逐漸瓦解。

從無人問津的窮家女到受人妒忌的暴發戶,再從單親留守到重組家庭。

沒有一個選擇,是經過她的同意。強烈的不真實感誕生出難以言喻的破碎感。生命在空虛中蔓延,可似乎卻困於這種空虛包圍。

白貓正舔著爪,聽到異聲,鑽進草叢。洛木下意識轉頭目光追尋異聲方向。

那人一臉尷尬狀,舉著手機傻愣在那,手臂上掛著剛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新鮮蔬菜。

洛木見那傻孩子,低頭暗自憋笑:“下次記得把閃光燈給關了。”

晏清竹伸手將蹲著的洛木拉起來,幫她拍拍身後的灰,嘴角有些上揚:“洛同學這麼喜歡學習?”

洛木白了一眼,漫不經心道:“教室沒開門呢,進不去。”

“是嗎,那太可惜了。”晏清竹壞笑,拎著一大袋蔬菜示意:“那洛同學要不要來我家讀書,管飯的那種?”

“要是晏同學下廚的話,也不是不行。”

洛木應和她,自己尋思著也沒有地方去,不如給彆人收了去算了。

這條小道常有野貓出沒,但都是性情溫順,受附近小區的孩子喜愛,甚至有專門的自願者組織進行救助。洛木看著那些毛孩子,又轉回頭。

“你喜歡貓嗎?”晏清竹試探道。

“不太喜歡,”洛木垂下眼眸,搖了搖頭:“但是回家的路上總能見到。”

晏清竹低頭觀察對方神情,倒顯得漫不經心:“我倒是看到那些人組織收養的活動。”

“我不太會收養這些孩子。我不收養,也會有好心人收養。”洛木淡然,可眼神中參雜冷冽的餘溫。

洛木總覺得,有了新的生命,就意味著自己的生活會被割裂。不是之前還是之後,被迫和曾經的生活告彆,要將愛以其神秘莫測的力量被分散,再也不屬於一個人。

她不忍,要以什麼方式麵對生命的出現,又要也什麼形式麵對生命的凋零。

洛木抬頭,與晏清竹對視,試圖通過保持清醒來抵禦失控的情緒。

“我不願做救世主。”

洛木不願做救世主,生來孤僻冷漠,從不相信俗世提倡的英雄氣概。嘗試過逃避與躲閃,是來自內心最原始最真實的恐懼。

做不到。

晏清竹看出一絲細微,隻不過嘴角輕抬。

洛木將手框成相框,鎖定了那些在樹叢旁的貓:“不過比我都幸福的是,它們是自由的。”

“不怕被遺棄,是自由的。”洛木繼續解釋道。

它們是自由的。

相比之下,誰願意當被困死在金籠一輩子高貴的金絲雀。

“我小時候救了一隻受傷流浪貓。灰色毛的,深藍瞳孔,像寶石一樣很好看。”

晏清竹嘗試安慰她,目光輕柔得像春日晨光映射的淺潭:“我當初還以為原來是白色隻是太臟了,給它洗了很多遍澡,都快把它薅禿了。”

洛木浮出動態畫麵,一個傻裡傻氣的小女孩正在笨手笨腳給小灰貓搓澡,撲哧笑出聲。

晏清竹看她情緒有些緩和,沒有再鋒芒畢露,語氣稍微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