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晏清竹,你彆拽我!”葉南喬被拉扯手腕生疼,另一隻手扒拉著想要掙脫,指甲在晏清竹右手臂上抓下深深的紅印。
兩人不斷僵持,不斷對峙。葉南喬吵鬨,全身重心向下傾,任由晏清竹拖拽著。
“黛兒姐都不想說你,從下午到現在你都沒休息,你是不是也想垮?!”晏清竹被吵煩了,一把甩開葉南喬。一瞬間所有情緒點燃,怒道:“行行行,你們都不要命,是吧?!”
葉南喬霎時驚愣,顫抖著下蹲。將頭埋在胳膊裡,獨自哽咽。
若是放在平常,晏清竹要是這種語氣和她對峙,她一定會撲上前給晏清竹來一拳。可如今葉南喬卻被晏清竹喊怕了,雙眼布滿紅絲。話堵在咽喉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晏清竹說的對,從羅黛兒出事到夜都暗了,這幾個小時,那些檢驗報告與費用都是葉南喬自己跑的。
從小錦衣玉食的姑娘,懵懵懂懂到為了朋友被迫獨立堅強。晏清竹都能猜到在此之前她一定不知道怎麼掛號,怎麼繳費,麵對最好的朋友受到重傷時,怎麼忍著不流淚。
沒有人麵對生活不摔跤。
葉南喬呆坐在大廳的座位上,直到葉家的車停在了門口,晏清竹親自看著她上車,才緩了一口氣。
而在臨走之前,葉南喬搖下車窗,聲音微弱,小心翼翼道:“我第一次才知道繳費還需要排隊的。”
將葉南喬送走後,晏清竹回到大廳,醫院內的消毒氣味濃重。恍惚間,最後一根神經鬆弛後的晏清竹隨即頭腦眩暈,肩角強烈撞擊在牆壁上。霎時耳邊響起短暫的嗡嗡響,頭疼欲裂。強撐著自己回到大廳的位置上,順勢癱坐著。
媽的。
晏清竹垂頭低聲罵著,不斷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可莫名恐懼感襲來,拉扯她重新會到那撕裂又痛苦的場景。
強烈的壓迫感將她拉扯會深海,再無窺光之時。
“清竹?”洛木霎時雙手置於那人肩上,瞳孔微顫,目光不斷打量著,語氣帶著一絲慌張:“怎麼了?”
頭腦眩暈,可視線模糊漸漸清晰。
晏清竹將她看清了,眉頭微皺:“黛兒呢?”
“她媽媽上去陪她了,我先下來了。”洛木氣息一頓一頓,有些凝滯:“你是不是太累了?”
晏清竹不言,根本說不出話。
“我們回家吧。”洛木撇開遮著晏清竹眼前的碎發,語氣輕柔。
晏清竹緩緩點點頭。
回往市區的路擁堵,一路上走走停停。晏清竹將車窗鍵按下,迎著風,前額的碎發向風的方向飄。
“窗戶往上點,彆感冒了。”洛木坐在另一旁,用手撐著頭,側身注視著她。
洛木見她並沒有所動,起身越過她將車窗上移。剛好路過十字路口,霎時一刹車,洛木猛地一蹙,幸好被晏清竹反手擋住,沒有磕碰。
“師傅,開到南茗。”晏清竹向後靠著,閉眼,眩暈感依舊沒有消失。想來直接走南茗那條路可以先讓洛木回去休息。
“南茗通閱世的近路這幾天在重修。”洛木轉頭,語氣詼諧道:“你這是,想和我回家?”
晏清竹並沒有睜眼,隻不過嘴角一撇,神情有些好轉。
“走紫荊路吧師傅,先開到閱世,辛苦在去南茗停一下。”洛木並沒有猶豫,向司機示意另一條路線。而紫荊路需要繞大道,比一般路程多個半個鐘頭。
“丫頭,繞道可是要再交錢的哈。”司機提醒她。
“沒事,繞吧。”洛木順手將多的金額支付後,晏清竹趁她不注意偷笑著,隨後起身裝模作樣滿腹委屈的樣子。
晏清竹聲線輕緩:“木子姐這次不撿我回家了嗎?”
“撿你回家乾嘛,把你賣了換錢嗎?”洛木盯著司機開往的方向,語氣淡然,沒有多餘的情緒。
她知道晏清竹總是講些不好笑的笑話,可洛木卻總是應和著。她說一句,她就頂一嘴。
“你才不會這麼做。”晏清竹傻樂著,呼吸淺淺。那人深沉的檀木香又混有新生的茉莉,晏清竹才反應過來她換了新香。
可洛木並沒有回應她,就連正眼都沒看她一眼。
“羅黛兒……她和你說了什麼嗎?”許久,晏清竹探著頭,謹慎打探,語氣有些磕磕絆絆。
“說你壞話。”洛木很快速回應她。
“怎麼你和誰在一塊兒都在說我壞話?”晏清竹鬱悶,右手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腕。
之前見她與江研的對話中也是同樣的話術。
手腕順勢被一股力量拉扯著,洛木才猛地反應過來,下意識看著手腕。
目光轉移,洛木的臉色霎時暗沉。秀發遮住了眼,以至於晏清竹並沒有看清她的神情。
洛木聲音壓得很低,瞳孔顫動著。沒有聲響,沒有腔調,強烈的虛無感使頭腦瞬間麻木。
“紅繩——斷了?”
晏清竹才發現那人神情不對勁,麵前這人神情惶恐,麵色瞬間煞白。
猶如等待著,想要一個迫切的答案。
晏清竹從另一個外套口袋中掏出那條斷裂的紅繩鏈,小心翼翼放置在左手上,擺在洛木麵前。
“抱歉,為了拉葉南喬那傻子回去,扯斷了……”晏清竹垂著眼,注視紅繩鏈繃斷的痕跡,滿目愧疚道:“我到時候再去縫……”
“不用。”洛木呆滯,宛如毫無情緒起伏,冰冷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