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該不會想要在這邊親吧?”洛木手心反扣在晏清竹的唇上,若有若無來地這麼一句,隨著她的視線瞟了一眼還在地上的海膽,“小孩子都還在這裡呢。”
海膽歪著腦袋,黑漆漆的毛發又簇起。湛藍色的瞳孔圓滾滾,呆頭呆腦。
晏清竹瞬間不自覺笑出聲,將洛木牽進臥室。
可當房門的鎖“咯噠”反鎖聲,昏暗的臥室中沒有開著燈,唯有朦朧的光影透過玻璃飄窗灑下。清輝的月色好似輕淡薄紗,愛意逐漸變得張揚大膽。
所有情愫在這一刻不再被壓抑,晏清竹緩緩垂眼,細微的光透過她的山根投下了淺淡的影。
臥室內淺淡的白茶香混有幾絲苦橙葉的酸澀,將時間靜默而曠遠。
猶如一壺煎至已久用陳皮熏煮過的茶,冒著氤氳而上的白霧,等待思念得滿心瘡痍的不歸人。
光線恍惚不定,讓視線都變得模糊,此刻邊界被朦朧暈染開。
緩緩,牆壁上隱約隱晦的影子再一次覆蓋重合,不忍分彆。
“我好想你……”
“木子姐……”
理智在此刻潰不成軍,低沉的語調,細聲的唧噥,最終都彌散在唇齒之間。
洛木輕輕墊墊腳,緩緩將頭偏向左側。
指腹沿著晏清竹的耳骨弧度緩緩蔓延,小蟲撕咬般癢感折磨心性,卻甘之如飴。黯然的視線中,唯有洛木的野薔薇耳墜在黑夜中泛起難以磨滅的光亮。
晏清竹好像又嘗到那曾經檸檬糖的甜了。
一點糖果味的甜,就足以讓晏清竹感到滿足。
“阿竹,你等了我六年,”洛木輕微喘息,勾了勾晏清竹額前的秀發:“那下輩子,換我等你吧。”
下輩子,我來等你。
我為你抵抗所有苦楚與疼痛,你隻要保有坦誠與透徹。
天塌下來,我會為你頂著。你想要說的話,你可以慢慢說。
靜謐的,有限的空間內,沉默融入暗夜中,被吞噬了骨頭。隔離了喧囂,隻有彼此最真摯的模樣。
“好啊。”
許久,晏清竹回應道。
她目光淺淺,回答得理所應當:“那下輩子我要你嘗儘相思之苦,日夜盼我的好。等個百年千年,輪回不見。換你來糾纏我,我要你癡念如毒藥蔓延在血液中,遺憾篆刻在心臟。”
此刻晏清竹偏偏嘴硬放恨話,她想要讓洛木疼,讓洛木永遠記得晏清竹。
她恨不得在洛木的骨頭裡都刻著她的名字。
“我願意。”
洛木點點頭,語氣輕柔,輕微鼻音。
雙眸泛著光,像虔誠的教徒等待著神明的寬恕,即使洛木早就罪不可赦。她再一次墊腳,勾住了晏清竹的脖頸,雙唇覆在她的唇上。
綿軟細致,卑微著索取這份來之不易的相思。
隻是這三個字蕩開在空氣中,卻惹得晏清竹霎時凝滯。
蔓延的那一絲酸楚,或許比一絲更多一點,不斷潛伏在她內心最深處的處境,她對其不能自已。
那長久冰封在風霜底層的情愫,在此刻融化綿延。
晏清竹舍得嗎,晏清竹忍心嗎。
“可我不願意。”
晏清竹注視洛木,雙眸泛起光亮。語言中混著震顫的尾音,哽咽聲明顯,像孩子般不講道理。
“我要你明亮。”
而最後一句話,落在了彼此的唇間,好似無窮無儘的繾綣的夢境。
可這句話,洛木聽得很清楚。
而臥室外的一角,晏語剛拖著大行李箱打開門閘,片刻間目光落在玄關旁一雙精美的高跟鞋上。雖然晏語並沒有買過這樣的鞋子,可這熟悉的工藝和品牌晏語一眼就認了出來。
晏清竹從不追求奢靡,晏語一直都知道。
晏語艱難將行李放在玄關,低聲罵了一句。
換好鞋後,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客廳的燈全部開著,四周環顧都沒有阿姐的身影。
該不會……
晏語正要大喊一聲,霎時海膽搖搖晃晃走過來,柔和的貓毛蹭蹭晏語的腳踝。
晏語瞬間驚喜,將小貓咪抱在懷中,不自覺順順海膽的小腦袋:“哎呦,這小煤球真好看。”
可瞬間感受到不對勁,該不會是阿姐又出了什麼新型的調虎離山吧。
晏語內心瞬間一陣啞火,越想越生氣,隨後捂住小貓咪的耳朵。
大聲喊道:“死晏清竹,又帶女人回家!”
而臥室纏綿的氤氳內,洛木滿臉通紅,理智被擊垮,變得支離破碎。聽到客廳的聲音,才被迫腦中露出幾絲清明,磕磕絆絆問道:“是晏語……嗎?”
“不要理她。”晏清竹頓時早就在心裡罵了一萬遍,要回來又不發消息提前說,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想來這晏語出了門倒是變得沒有禮數,還真會挑日子。
室外那人發覺沒有人回應,隨後又大叫一聲。
“又帶女人回家!”
而這次洛木倒是聽清楚了,隨後掀開被子,掌心極力抵在晏清竹的肩角。
她目光有些難言之隱,耳根紅得發脹。
洛木隨手從椅子上抓了一件浴衣披在肩頭,將自己裹得嚴實。
“解釋一下。”洛木沒有好氣質問晏清竹道。
“什麼叫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