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晏語抱著懷中的海膽,還沒有看到阿姐的身影,正準備繼續:“晏清竹……”
“彆嗷嗷叫了。”
晏清竹靠在臥室門邊,雙手環在身前,目光惡狠狠剜著麵前的妹妹。
幾年未見,那孩子駝色風衣線條典雅內斂,內搭高領白毛衣。雖有俏皮,淡更多的還是女性的典雅素淨。
晏清竹一陣冷笑,這麼多年還能想起阿姐,還能知道家在哪,可真是辛苦這天天泡在生物技術研究院的科研人。
“你是不是又帶女人回家了?!”晏語最討厭在外邊沾花惹草的人,聲音不太尖銳,卻也讓臥室內的洛木聽得很清楚。
她緩緩將海膽放在地上,走向晏清竹,雙瞳凶狠質問道:“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不乾淨的東西。”
而晏語正要走進房間看看晏清竹到底是攀上哪樣的高枝時,瞬間晏清竹的手“砰”一聲撞在門欄上,擋住了晏語的路。
室內室外,光影之間形成了涇渭分明的界線。
“你先好好說說,什麼叫做‘又’,什麼叫做‘帶女人回家’?”晏清竹目光好似下一秒就會將麵前人撕裂,潛伏深處的攻擊性再一次浮出水麵。
“給我一個解釋,你什麼時候看過我帶女人回家?”
晏清竹語氣令人寒顫,好似極力維持雪崩前的最後一絲平靜:“我曾經教你的那些禮數都忘了?”
若是之前的晏語定是好好聽著阿姐的話,可此刻晏語將擋在麵前的手臂用力地甩開,幾絲相似的麵容以同樣地方式回擊晏清竹。
“我不管,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狐狸精把你迷得神魂顛倒!”
而晏清竹拽起她的胳膊,直接往外丟了出去。晏語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被重重摔在地麵上,手臂被磕碰得都快失去知覺,眼前一片眩暈。
如瀑的秀發散落在身後,瞬間變得淩亂,直接將晏語惱火了:“好啊晏清竹,為了外麵那些女人,都願意和你妹妹動粗了?!”
“你最好把你的語言整理一下。”晏清竹緩緩蹲在她的身邊,一手輕鬆放在自己的膝上,而另一手快速掐住她的下顎,扼住了晏語想要吐言的衝動。
“彆到時候讓我聽到有人說你沒有家教。”
晏清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而猙獰的瞳孔,不隻晏清竹一個人。
“你果真很愛你的金絲雀,”
晏語眸光眯成一條線,隨後嘴角自然勾起弧度。笑容狡黠,露出幾絲冷嘲,與年少的晏清竹有幾分相像:“哦不,你才是金絲雀。”
晏語話音還未落在地麵,晏清竹將掐著她臉的手又輕微一用力,手臂的青筋恍惚間突起。晏語瞬間呼吸困難,眼尾不禁流出生理性眼淚。
“把你送出國不是讓你在這裡和我對峙的。”晏清竹聽不下去,再一次警告著麵前的妹妹。
晏語呼吸不通,唇角瞬間有些發紫。正想要用指甲去刮晏清竹的臉時,霎時熟悉的聲音輕悠悠在空氣中散起。
“彆鬨了。”
下一秒,晏清竹放開了手。而晏語終於可以正常呼吸,好幾次大口喘息後,視線變得清晰。
而當抬眼間,那女人蹲在了晏語的麵前。
洛木捧起被晏清竹掐紅得都是指節印的臉,低聲問道:“沒事吧。”
隨後洛木又轉頭望向一旁的晏清竹,語氣中滿是嗔怪:“怎麼下手這麼重,小姑娘家哪能經得起你這麼造作。”
而半癱在地麵的晏語都傻了眼。
原來隻是木子姐。
“木……木子姐。”晏語磕磕絆絆,又想到自己剛才這場鬨劇,好像玩得有些過頭了。
她哪知道洛木早就回來了。
洛木眸光重新落在晏語上,淡笑了一聲:“好久不見,晏語。”
“吃飯了嗎?剛好今天熬了雞湯,我去給你熱熱。”洛木將地上的晏語扶了起來,奈何晏清竹力度過大,摔得晏語手臂還在隱隱作痛。
“我去熱點菜給你吃——還有你,好好說話,彆打架。”
洛木看了一眼晏清竹,想不到曾經總是想著妹妹而看一步走一步的晏清竹,這麼多年過去,這姐妹倆關係怎麼變得這麼差。
洛木走向廚房時,晏語揉了揉又麻又疼的手臂,輕輕瞟了一眼木子姐,又轉頭看看阿姐,唇瓣上下觸碰,吐出兩個字:“書房。”
“嗯。”晏清竹點點頭。
就算怎麼打怎麼鬨,歸根結底,還是姐妹倆。
小時候,不管是住在哪裡,總有一處書房的位置,那裡是整個屋子隔音最密閉的地方。父母還未離婚前,姐妹倆總是想說悄悄話,就偷偷躲在書房的落地窗簾裡,細聲談論著有意思的故事。
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是這個習慣。
書房內的裝飾和小時候彆無大差,會有晏語看得頭疼的經濟類書籍,英文原著等等。晏語指尖浮動在書籍間,直到注視著紅檀書架有一排都放著日本文學。
晏語怔忪了半瞬,回眼望向晏清竹。
“你不喜歡日本文學,對吧。”晏語心情有些複雜,再次確認麵前的人是否還是曾經的阿姐:“你小時候和我說,日本文學過於壓抑,與悲傷寂寥離不開,你不喜歡。”
十多歲的時候,分明是生命猶如花苞初綻。晏清竹從圖書館偶然看到一本川端康成的《雪國》,可讀過後那平靜而又虛妄的感受讓晏清竹難以接受。
當時並不懂得為何有人會將苦楚熏染得悲切,也不懂得為何有人會將愁緒描寫得透徹。
會有人喜歡這樣的文學嗎?
晏清竹不明白。
而晏清竹沒想到多年後,她在洛木的手上,再一次看到熟悉的封麵。隻是那本書,全部都是日文,以及被寫得密密麻麻的詞條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