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一片寂靜,隻有清淡的書墨氣息。
晏清竹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弧度,並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就是默認的意思。
晏清竹一直以來,不忍麵對凋零的淒美,甚至難以直視對死亡的描繪。
晏語並沒有再追問那為什麼還會放日本文學的書籍,晏語也很明白,這些書並不是隻有晏清竹看的。
“聊聊正事。”晏語靠在書桌前,雙手攤開反撐著:“怎麼回來的?”
晏清竹知道她在問什麼。
洛木能回來,甚至是自願留在晏清竹的身邊,確實是讓周圍人都震驚的。
“母親的合同。”晏清竹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雙腿輕微交疊。回答得理所當然,沒有任何猶豫。
可瞬間晏語皺起眉,總覺得不對勁:“阿姐,當初母親給她多少?”
晏清竹回答:“三十萬。”
恍惚間,書房內一片死寂,唯有英倫老鐘的指針滴答滴答。
晏語都聽愣了,感覺荒謬至極,不禁下意識罵了一句:“打發狗呢?”
“怎麼說話?!”晏清竹再一次警告她。
晏語總覺得麵前阿姐可真蠢,隨後從書櫃中隨便取出一本日本小說,簡單翻開幾頁,才發現裡麵夾著一張牛皮紙質書簽。
她知道阿姐從沒有放置書簽的習慣,或許也隻有洛木才會做的事。
晏語不自覺淡笑一聲,隨後將書中的書簽輕輕揮了揮:“誰被當狗蒙在鼓裡,還說不定呢。”
晏清竹或許是聽懂了晏語的指桑罵槐:“什麼意思?”
“你以為木子姐真圖你那錢啊。”
晏語真是被自己曾經敬仰猶如太陽的阿姐蠢笑了,她重新將書簽夾了回去,合上書本放回原處。
晏語緩緩走向晏清竹,將距離拉近,擲地有聲:“她那雙鞋,是去年日本QIU的高定款。”
“就算是木子姐現在把那雙鞋賣了,最低也能賺六十萬。”
晏語知道晏清竹關於歐美品牌了解比較多,而對於日韓品牌認識倒是有些缺漏。果然,洛木確實是在晏清竹的認知盲區賭對了。
麵前這傻子,或許真的以為洛木沒有後路嗎。
“你以為,她真的是為了錢來的嗎?”晏語勾了勾晏清竹的下顎,那雙手細嫩,除了研究所做實驗,就從來沒有碰過家務事。
霎時晏清竹一陣輕微的耳鳴,理智在此刻有些潰不成軍。
所以,洛木不是因為錢而回來的嗎?
那洛木是因為什麼才回來?
是為了,她晏清竹嗎?
鼻尖的酸楚湧動,晏清竹指節不自主震顫,好似吐不出一句話。
嘴角好似想泛起笑意,得知故事真相般如夢初醒。
可還是會委屈,會想流淚。
情緒不講道理,晏清竹眸光有些失焦,頭暈目眩。
晏語注視麵前的女人,曾經將阿姐視為最耀眼的太陽,隻要阿姐在,晏語就不會受到生活的為難。
可或許連晏語都忘了,阿姐也有跳動的心臟,阿姐也會疲憊。
阿姐筋疲力儘的時候,也想要有人可以依靠。
那些快刀斬亂麻的疼痛讓晏清竹警醒,卻從沒有人問晏清竹到底疼不疼。
當年,是晏語親自為洛木指點一條最快捷的路,晏語以為這就可以避免猶如毒藥般對晏清竹的慢性折磨。
可此刻晏語才明白,洛木就是治療晏清竹潰瘍與瘡痍的解藥。
若是沒了洛木,晏清竹才會疼得生不如死,這與時間無關。
可是,以母親這樣唯利是圖,處處計算結果的人,為何能精準就能握住晏清竹的把柄,讓木子姐回來呢。
讓木子姐回國,對母親來說,到底得到了什麼好處呢。
晏語猶豫片刻,想不通這個問題。可眸光落在了麵前的晏清竹身上,一切好似有了答案。
“阿姐,你怕是和母親做了場交易吧?”晏語眸光澄澈,露出幾絲擔憂,小心謹慎問道。
晏清竹點點頭:“嗯。”
“不像你會做出來的事,我印象的阿姐,從不做虧本的事。”晏語明明擔心得要瘋,可還是嘴硬想套出阿姐的話:“尤其是和母親這樣的商人。”
晏語從不喜歡商業化的爾虞我詐,但凡與人情世故沾一點邊,都讓晏語感到反胃。
“這場買賣,才是最有性價比的。”晏清竹隻是簡單回應。
晏語知道自己自然是學不會那些套話的高招,最後隻好擺在明麵上問出好奇已久的問題。
“所以阿姐,為了讓木子姐回到你身邊,你到底答應了母親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