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木最喜歡窩在客廳的沙發,而小黑貓海膽乖巧趴在她的肩上,舔了舔自己毛絨絨的爪子。晏清竹將果盤切好正要放在茶幾時,洛木卻嘴角揚起幾絲笑意,反手勾了勾指節。
洛木聲線細膩:“阿竹,過來一下。”
晏清竹頓時不自覺笑得寵溺,撲在了沙發上,環住了洛木和懷中的海膽。
洛木將手機屏幕攤開,展現一條表妹邱霜意的語音消息。
“表姐,你怎麼分得清女孩和女孩之間是友誼,還是愛情?”
那姑娘聲線溫柔,可任由人聽了,都是會認為這孩子八成都是有心事揣在身上。
很簡單的一句話,頓時晏清竹微微皺起了眉。
晏清竹倒覺得這問題還挺有意思,隨後雙手勾住了洛木的脖頸,眸光泛起幾絲柔和。而麵前人溫柔,或許是早就和所愛之人終成眷屬,舒坦又安心的情緒不足以讓她感受到太多風浪。
晏清竹並沒有按常理出牌,突發奇想從另一個角度出發,親了親洛木的臉頰,剛沐浴後的茉莉香清晰誘人:“你當初對我的初印象是什麼樣的?”
“很吵。”洛木翻了一頁書,毫無猶豫,霎時吐出這兩字。
晏清竹片刻像彈簧般直起身,一臉不可思議道:“啊?真的假的?”
洛木垂眸淡笑,但深思回想著當初相遇的場景,睫毛微微顫動,意味深長回答:“我就覺得,你很好看。”
年少時期總覺得晏清竹的目光能抵達想去的遠方,張揚肆意,但不缺鋒芒。那秀美明亮的雙眸,總會藏有好多好多洛木不知道的故事。
這句話卻讓晏清竹來勁了,隨後將一顆草莓塞在洛木的嘴裡。乖巧盤著腿坐在旁邊,好奇問道:“那你是怎麼分得清你對我是普通友情,還是那種感情?”
草莓的幾絲酸甜柔和了此刻的氛圍,想來這一路確實夾雜難以言喻的情愫也如這滋味般。
洛木垂下睫毛,細品味蕾帶來的刺激。
是什麼時候,對晏清竹有了酸澀的情感。
那時候隻記得想要好好陪在這人的身邊,可目光溫柔,懷抱卻難以舒展。
“嗯——我也說不清。”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主動的姑娘,至少在你之前,我沒有見過。”洛木揉揉懷中的海膽,那小東西湛藍瞳孔就這麼呆呆望著她,又乖巧趴在她的身前。
而隻要抬眼便是晏清竹的模樣,有時候溫柔得像貓咪一樣任由人順順毛,有時候又皮得像小野貓般動不動就甩利爪,磨人但也不會令洛木厭煩。
“我不喜歡沒有預兆的事物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不喜歡不在計劃內的事情。可麵對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我都想要去實現卻沒有勇氣實現。”
洛木總覺得自己真的很矛盾,總是以計劃來規訓自己,可麵對奇奇怪怪的傻事,她真的想要一個人陪她一起發瘋。
“我小時候在想,若真的有一個人,能包容我的不堪,能陪我一起瘋瘋癲癲。那我還挺幸福的。”
洛木的學生時代裡總是被夾雜在最喧嚷的人群中,不被誇獎,不被注視,更不可能被提及。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最勇敢的事情就是逃了一晚上的自習課。
而恰好遇到了一個人,拉著她的手腕,輕輕突顯的青筋讓洛木記得格外清楚,那時清風吹動那女孩的秀發,也吹得身後枝葉沙沙作響。
朦朧的情愫好似有了聲音。
“後來,我又不甘心。想牽起你的手,想和你緊緊相擁。想和你一起去從未看過的風景。”
洛木的指腹攀緣,緩緩扣住了晏清竹的指節。每一次感受到皮膚熟悉的溫熱觸感都會讓人心安,她慵懶抬起卷翹的長睫,將每個字音都咬得格外清晰:“想讓你永遠陪在我身邊。”
那時十七歲的她一定想不到,多年後她如此幸運還能和那人在大雨裡肆意玩鬨,淩晨四點可以不睡覺一起去爬山,又或者騎著小電動大冬天圍繞著這座城市一圈又一圈。
如此如此,回望曾經的過往與蹤跡,每分每寸,都將那人的姓名融入生命中。洛木永遠熱愛著晏清竹的熾熱、稚嫩與鮮活。
至死方休。
“這麼浪漫啊?”晏清竹一臉狡黠的笑意,隨後又靠近洛木幾寸。呼吸在此間變得短促,輕柔的氣息飄忽不定纏繞在洛木的耳邊,酥化了骨頭:“那你是怎麼回複她的?”
洛木不自覺笑了笑,將手機屏幕展現在晏清竹的麵前。
回複有三小段,而每一段隻有一個字,簡潔有力。
想、
上、
她。
空氣瞬間凝滯,一切變得戛然而止,頓時沒了聲響。
晏清竹頓時噤聲,呆愣注視那三個字,確實是看得傻眼了。
而一旁的洛木不禁撲哧笑出聲。
“木子姐,你——”晏清竹哇嗚一聲,像是看出些不可思議的驚喜。湊近麵前人,咬了一口洛木的脖頸:“好直接啊。”
可這句話偏偏像是火引子,惹得彼此的目光中再也不剩任何理智的餘地。
“不然今晚試試?”洛木隻是笑了笑,而這回答確實有點對得上晏清竹的胃口了。
“好啊。”晏清竹從不示弱,指腹輕輕順著洛木的唇角摩挲著。雙眸中逐漸燃起一股細微但不足以燙傷肌膚的焰火,火舌緩緩蔓延,反複折磨人的心性。
“我最喜歡和姐姐做,可彆讓晏清竹發現了。”晏清竹故作神秘,投射在她身上的角色不甚分明,可晏清竹就是偏偏最喜歡這樣。
“才不讓晏清竹知道。”洛木勾住她的脖頸,指節將晏清竹的秀發纏繞得一圈又一圈,明顯感受到彼此強烈的心跳聲。
洛木恨不得她將自己像輕薄的一頁紙落入掌心之中,霎時便可被揉皺,又恨不得被焚燒殆儘:“不要對我太柔情。”
“你知道煙火飛升後炸不開的感受嗎?”晏清竹嘴角泛起不明,暖燈照得她的眸光中點染著不算清明的笑意,而麵前這個狡猾而絕美的清顏卻讓她格外亢奮。
晏清竹太過於明白,麵前這個看似溫柔的女人卻騙得她好慘,偽善的詭計邀她入局,而晏清竹每一步準確無誤掉入她的陷阱中。
從此人生第一個十年的愛全部被這個女人占據。
可她偏偏太愛這個壞女人了。
而在理智崩塌的最後一秒,洛木的手機顯示處一道彈窗。
表妹邱霜意語音中有點尷尬,一聽就知道這孩子心事一定不簡單:“我覺得這樣……不是很有禮貌。”
晏清竹忍不住笑意,但麵對這妹妹還是忍不住誇道:“這孩子,倒也挺誠實。”
“這孩子年輕,有些事得慢慢來。”洛木的臉頰被緋紅暈染開,令人憐愛。
晏清竹點點頭,將洛木的手腕按在沙發上,此間的距離誰都逃離不了。她垂頭輕吻著洛木手腕青筋旁的一顆小痣,聲線隱忍得嘶啞:“所以大人的事,還是要大人來做。”
洛木嘴角泛起幾絲不明的笑意,將手機丟在一旁。柔唇輕覆,喧囂的心跳劇烈真誠。而晏清竹趁機按下一鍵關閉燈源,留下隻有窗外的霓虹閃爍。
多痛快,多決絕。
彼此都自然成了一本書,那些曾是不可告人的、直白的秘密,在所愛之人麵前重新攤開書寫。
事後洛木披上單薄的珠白綢緞浴袍,從臥室中取出黑絨首飾盒,隨後遞在晏清竹的麵前。而晏清竹剛開了幾盞燈,順手遞過來。
“這是什麼?”晏清竹本是笑著打趣她,本來想著是不是自己忘了什麼紀念日,隻好裝傻。可當打開首飾盒,一對黃金薔薇相連的耳環。
做工簡單但也精致,晏清竹尋思麵前人突如其來的驚喜倒是惹得她有些無措。
“金耳環?”晏清竹含笑,眸光溫柔:“怎麼這麼突然?”
洛木抱起海膽,順順柔毛,剛剛冷落了小貓現在小貓都變得委屈極了。她坐在晏清竹身邊,而海膽貼著她的雙膝,小聲哼哼。
洛木裝模作樣,像是回望過往一般,隨後揶揄她:“你不是說過,你當初打耳洞是為了以後嫁人可以多一對金耳環當嫁妝嗎?”
十七歲時晏清竹總是想要氣她,偏偏卻遇到洛木這樣相對記仇的姑娘。
晏清竹的每一句話,洛木都記得很清楚。
“什麼時候說過?”晏清竹瞬間懵然,回想曾經在洛木麵前說過的胡話太多,此刻隻能尷尬笑了笑,眸光一亮,好像她又確實這麼說過。
“你貴人多忘事。”
洛木淡笑打趣她,將晏清竹的手攤開,指尖沿著手心的脈絡摩挲著泛起幾絲細微的酥麻感:“雖然說我們早就結婚了,但怎麼說,我都是你妻子。送你一對金耳環,也不過分吧?”
“好叭。”晏清竹嘴角微翹起好看的弧度,點點頭認輸,隨後快速在洛木的側臉上落下一吻:“謝謝夫人。”
洛木勾了勾她的鼻尖,話鋒一轉:“下周回楚江見我小媽,緊張嗎?”
晏清竹從果盤中取出一顆草莓塞在自己的口中,哼唧回答:“還好。”
“說實話。”洛木瞬間發現了她的破綻,偏偏不給她留有退路。
晏清竹遲鈍片刻,終於承認:“緊張得要爆炸了。”
晏清竹沒有騙她,後來從上飛機到達楚江這段時間內,任由洛木怎麼和晏清竹搭話,晏清竹總是磕磕絆絆。洛木估計這四五個小時回答的話裡,加起來都不如平常晏清竹十分鐘得多。
怕是真緊張得語無倫次了。
就連兩人已經站在了家門口,當洛木正要按下門鈴時,瞬間被拎著各種補品的晏清竹攔阻,這姑娘不太放心:“我還是害怕。”
洛木頓時覺得曾經在商業界字字珠璣、邏輯清晰又果敢善鬥的晏清竹,竟然還是會有擔心害怕的事情。
見一麵丈母娘,把她怕成這樣了。
“怕什麼?他們反對嗎?”洛木知道這樣的想法會占很大可能,揉了揉晏清竹的臉頰,雙眸猶如一縷清晨細微的陽光:“這件事我弟弟都處理好了,沒有人反對我們。”
至於季榕樹是是怎麼說服父母的,洛木並不在意。隻是連洛木都沒有想到,她自從結婚後沒有聽到任何反對她們這段婚姻的聲音。
“沒有人。”洛木再一次重複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對吧,夫人?”
洛木無名指上的鑽戒閃閃發亮,無數次告示著她們早就是一對,沒有人再能將她們再次分開。
晏清竹淡笑,終於安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