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還能氣死我……(1 / 2)

奈何淩景途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說的鬼故事有多嚇人,他對著江渚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一副打算要在這屋安營紮寨的踏實模樣,絲毫不管這棟樓假鬨鬼還是真有鬼,就連屋裡的女鬼都好像是他七大姑八大姨一樣,除了鬨心,並不嚇人。

“鬼呀……”江渚聲色清平,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也見過,所以……時間不早了,我趕緊送你下樓,這些路費你拿著,出了樓門之後找個不打烊的小店呆著也行,總之,不許再回來……”

江渚顯然是著急了,說話的語速都變成了1.5倍。

然而還不等他叮囑完,淩景途便將手裡的錢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旋即好奇心十足地問:“這是啥?能吃嗎?”

江渚:“……”你說呢?

“不能吃嗎?”淩景途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然後把錢當手絹似的在江渚麵前晃了晃,抱怨說,“那它不能吃,還能乾嘛?”

江渚:“……”還能氣死我……

“你……你哪兒也彆去了,待這兒吧。”

江渚有生之年,第一次見錢眼花,他捂著腦門,氣若遊絲地撂下一句,接著便拎著這位瞧不起錢的淩大俠去了臥室。

淩景途還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精神病人,他喜氣洋洋地看著江渚為他整理床鋪,隻是在眼光瞥過一旁的衣櫃時,嘴角的笑意才漸漸消匿。

“今晚特殊,先不要顧著洗漱了,早點睡覺,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睜眼,聽懂了嗎?”

淩景途緩步走向衣櫃,並沒有應聲。

“淩景途?……”江渚聽不到回應,疑惑地轉過身,旋即見淩景途想去開衣櫃門,略感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是衣櫃,收納衣服的……你聽到我剛才的話了嗎?晚上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睜眼,記住了嗎?”

淩景途抬起的手忽地頓住,接著轉身麵對著江渚,頗誠懇地點頭:“豬兄,我記住了。”

“你記住了……”江渚不放心地試探問,“什麼?”

“這是衣櫃,收納衣服的。”淩景途好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認真。

江渚:“……”果然,您隻記住了……嗬……衣櫃……

因為淩景途實在太像是瘋人院裡跑出來的重度保護對象,所以江渚並沒有與他分床睡,而是委身與淩大傻同床共枕。

畢竟寒衣鬼節陰氣重,這棟樓很快便會變成一棟真正的鬼樓,江渚隻是唯恐淩景途大晚上的一睜眼,在被某個死相難看的鬼嚇死。不過仔細一想,以淩景途的認知極限,他懂什麼是鬼嗎??

之後,等江渚安頓好他家汪汪,再進入房間後,淩景途早就鼻已齁齁,睡得昏天黑地。

江渚一看這人睡姿隨意,被子也蓋得勉強,不由地高讚淩大俠的沒心沒肺。

淩景途顛簸了這些日子,一個囫圇覺都沒有睡過,他實在是太累了,就連江渚握著他的手腕發呆,他也僅是不甚在意地迷瞪了下眸眼。

不過江渚之所以會抬著淩景途的手腕滯住片刻,倒不是因為他也如淩景途一般想咬人,他隻是想將這隻胳膊塞進被子裡而已。隻是沒想到,淩景途左手腕上的枯色柳環卻因他的觸碰驟然染上一瞬綠蘊。

而柳環上細刻的殷紅的“潯”字就宛如沾染朱砂的刻刀,一筆一劃都似勾勒在他瞳仁中,卻惹得他心頭有種異樣的淺痛……

牆麵上掛著的鐘表悄無聲息地轉著,窗外的暴雨卻絲毫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敲擊著玻璃,恍襯得外麵那些稀稀簌簌的燈光竟比鬼火還要黯淡。

淩景途是在三指針聚在數十二時倏地睜開了眼睛。

他雖睡相沒心沒肺,但聽覺還是極靈敏的,一旦有什麼異常的風吹草動他都能立馬活過來。

他側身借著外麵劃過的閃電盯視過旁邊的衣櫃,然後隨心所欲地翻了個身,卻不想,竟無意間把手搭在了身邊人的腰上。

淩景途或許是貪戀這種指腹觸碰的溫感,否則也不會讓腦子堵塞了足足五秒,等他反應過來,才急忙抬起手,接著僵硬地平躺下身,凝神望著天花板上漸漸顯印的黯紅的濕漬。

這塊濕漬起初隻是很小的一塊,可片刻後,這小塊濕漬便猶如滴在白紙上的墨汁,以肉眼可觀的速度勾畫成了一個人影輪廓。

隨後,這個人形血漬突然如冒泡的沸水在樓板上聚集,並漸漸凝出一張血糊糊的人臉,還有四隻想要擺脫束縛的猙獰的手腳。

淩景途見狀,不由地撇了撇嘴角,心裡由衷地給了兩個字的評價,真醜。

上麵掛著的沒梳頭發的女鬼並沒有聽到床上有人說她醜,她隻是瞪著倆眼不住地尋覓著什麼。

淩景途早已被上麵蕩下的黏糊糊血漬惡心得閉上了眼睛,大約過了半分鐘,他見這女鬼還沒有想掐死他的意思,忍不住好奇地半眯起眼睛,結果恰與湊近他的女鬼對上了眼。

這鬼一對眼框裡的黑色瞳仁已經不在了,僅剩下爬滿蜘蛛網似的血絲的眼白,分不清東南西北地顫動著。

瞎鬼?淩景途一驚,旋即想了想,覺得這鬼就算生前有眼疾,死後也應該能看見,看來這裡應該不止這一個鬼,鬼撕鬼的事更是常有,這女鬼的一雙眸子說不定就是被其他惡鬼毀的。隻是這女鬼都被欺負成這副鬼模樣了還不肯回陰間,那這陰間是有多不如鬼意,還是她在這陽間當真有啥深仇大恨??

隨後,女鬼瞎著眼在淩景途麵前摸索了一會兒,許是見這人呼嚕打得震天響,怕是不好嚇唬,於是又緩緩爬向一旁的江渚。

淩景途一瞧,心說,你長這麼嚇人,還想去招惹我豬大兄弟,也不看看他旁邊睡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