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 沒錯,是這條路(2 / 2)

鼠哥臉一垮,立馬費勁地轉身,從江渚腳上跳了下來,並肆無忌憚地往前躥了兩步:“就憑你們,哪兒輩子能走出這鬼地方,還是看祖宗我給你們指條明路吧!”

淩景途正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路,他雙眸雖也被山霧遮蔽著,但聽覺尚且靈敏,他能聽到前方崖澗碎石滾落的聲響,所以當他見到裝祖宗的鼠哥屁顛屁顛地往前跑了兩步時,急慌慌提醒:“鼠兄!彆跑太快!前方容易踩空!”

話音剛熄,不想,淩景途竟然一語成讖。鼠哥因這一跑,恰踩到一塊碎石,旋即一個趔趄直接將自己甩了出去。

淩景途聞聲,反應極快地去抓他,終於在鼠哥掉下去的一瞬,呃……隻抓住了鼠哥拚死護住的……一飯盒雞蛋……

江渚見狀,頃刻間怔地瞪圓了眼,但等他準備趴在崖邊嚎喪時,居然發現大耗子的尾巴尖還懟在他臉前。

隨即,江渚訥訥地瞅了眼同樣發愣的淩景途,接著立馬重拾起他處事不驚的臉皮,先提溜著鼠哥尾巴,將其拖了上來。

“喂!死了沒?”江渚半蹲在崖邊,打量著仿若死耗子般四腳朝天的鼠哥,然後邊用手指頭來回撥動鼠哥的腦袋,邊說風涼話,“還能不能行了,實在不行提前寫份遺囑,我就直接把你家裡那些爛七八糟的東西捐到寵物店去。”

“你個沒良心的……”鼠哥支棱起前爪,哆哆嗦嗦的指著他麵前的不孝子,然後啞著嗓子,氣若遊絲地說,“我要不是看在以後你孩子要喊我一聲爺爺的份上,我才不會來跟你巡山……”

江渚:“……”等等,這半死不活的大耗子是不是在裝爹占我便宜??

雖然鼠哥作死也沒有為他們開一條又寬又闊的大道,但他這一摔,倒讓江渚他們發現了一條不知通往崖下何處的石階。

可當江渚猶豫片刻,打算試探性地踏著石階往下走時,淩景途突然下意識地抬臂攔住了他,並且麵色凝重地說了句:“前麵無路。”

江渚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身側的人,又俯瞰過遮掩在霧色中的向下延伸的石階,按理說,陰間崖邊的這些石階肯定都是鬼眾修葺的,而修這些石階的目的或許是為了鋪襯一條路,或是通往崖底的某處地方。可淩景途現下說沒路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下麵的路塌了?

不過江渚心知淩景途應是來過這個地方,所以無論前麵有路還是沒路,他一看淩景途心神不安的樣子,便知前麵就算有路,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奈何他這次來南邊的目的本就不是享樂的,這下麵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需去查看一番。

當然查探也要天時地利人和,江渚思量須臾,覺得先去找個休息的地方,等明早天亮後,他再悄然下去看看。

可這山實在磅礴高大的離譜,他們又在這山上遊蕩了近一個小時,好不容易才找了一處可以遮風擋寒的不大的洞窟。而且這洞周圍被打磨的平整,江渚環顧一圈,覺得這洞之前應該是什麼鬼龕,裡麵可能供奉過什麼鬼神啥的,但奇怪的是,洞裡並沒有什麼猙獰的鬼像。

淩景途見江渚滿臉疑慮地在不大的山洞裡轉悠,以為他對這個地方懷有餘悸,忙安撫說:“豬兄,若山鬼啼哭,山中便多降雨,這山洞是為那些過路的鬼民修建的躲雨的地方。”

江渚聽到這番話,腳步忽地一頓,接著轉身正視著他,意有所指地應聲:“是嗎?我從未來過這裡,有些事確實不如你知道的清楚。”

淩景途並不傻,他聽出江渚話裡的三分驚愕,還有七分嗔怪。江渚驚愕他來過這裡,但又嗔怪他為何不坦誠相對。可即使有些話堵得他喉間窒疼,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將這些事說給江渚聽,況且如今鬼門關封印削弱,他不想將他豬兄也牽連入鬼門關的事,更不想讓自己掛念的人又落得與幾千年前一樣的下場。

“我說……你倆最近是王八瞅綠豆,對上眼了嗎?”鼠哥站在這倆隻顧乾瞪眼卻不說話的大活人中間,耷拉著耗子臉,不耐煩地指使著,“現在不是你倆眉來眼去的時候,趕緊的,把帳篷支好,再撿些乾柴,我要吃燒烤蛋串!”

由於鼠哥突然插足,江渚便也沒再問什麼,隻老老實實地去支帳篷。

而淩景途則就近撿了些木枝,生好火後就一直依著他鼠兄奇葩的要求,默不作聲地烤雞蛋。可他雖手持著穿著雞蛋的鐵串,但心神全在江渚身上,即使他知道,他們之間隔著劈裡啪啦飛濺的火星,火氣氤氳下就仿若兩個世界一般,無論他如何想融入另一個世界,卻兀自隻能這樣隔世對望著,以至於留給他們的結局便隻剩……

“糊了!”鼠哥大喊一聲,頗惋惜地搶過淩景途手裡的雞蛋,然後痛徹心扉地哀嚎著,“我可憐的蛋蛋呀!”

江渚本就心緒煩憂,現下聽到被這山洞擴音的耗叫,不由地蹙起眉宇,接著二話不說,直接擼下鐵串上發黑的不能再發灰的雞蛋,塞在了大耗子的嘴裡。

鼠哥:“……”嗚嗚!苦啊!

之後等一家子老小全湊合著填飽了肚子,江渚見淩景途不聲不響地又出去撿些乾柴,便有意跟在他身後,想找個機會道個歉。

畢竟這次是他話裡摻了煙火味,而淩景途又是那種遇到與自個兒無關的事時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但一牽扯到自己的事,卻連謊話都懶得編的悶葫蘆性子,江渚擔憂他再這樣悶悶不樂下去,便離抑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