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 也就你稀罕這麼個“糟老頭子”……(1 / 2)

陰間的天多陰沉,平時仰天一望,根本看不見什麼霽月星河,更彆說身處這種霧隱迷蹤的山川中。除了被徹骨的山風吹散了倦怠,江渚沒體會到山裡的任何趣味。

他散漫的步調加快了些,有意無意地湊近淩景途,可每當淩景途因擔心他而投過回望的眼神時,江渚立馬跟做賊一樣,倉皇地去撿地上的……石頭??

他將那些斟酌的言語緘封在唇齒間,卻又找不到說出口還不尷尬的時機,直到前麵的人有心停留等他,他還在因糾結而拖拉著步子,並且無意識地撿著地上的碎石,以至於一個轉身便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一處堅實的胸膛。

半身肩臂撞上去的一瞬,不知是有些錯愕,還是真的些許疼,惹得江渚禁不住悶哼一聲。這一聲雖不是輾轉纏綿,但在兩人如此狹密的接觸下,這種沙啞的低吟落入人耳時,總會添些悠悠婉轉的膩味。

淩景途被這一聲擊得身子僵了片刻,一股莫名的燥熱突然席卷而來,令他不由地吞了下口水。

等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江渚才想起後退半步,接著咧嘴揉了揉自己的右肩,頗實在地抱怨一句:“硌得疼。”

淩景途上一刻還有些呆愣,這一刻聽到江渚喊疼,立馬丟下撿的乾柴,焦急地問他豬兄:“哪裡疼?我看看……”

“彆彆彆……”江渚沒想到淩景途如此較真,他一看這人倆手往腰間一擦,便是一副摩拳擦掌要扒他衣服的心急樣,忙不迭地推掌攔住淩景途,“我開玩笑的,不疼……這木頭足夠了,外麵天涼,趕緊回去吧。”

江渚說完這番話,飄忽著眼神覷了眼淩景途的神色,然後為了不暴露自己莫名紅燙的耳根,忽地搶錢似的衝向淩景途放下的木堆前,接著貪得無厭地全都拾掇在懷裡,急匆匆地往山洞去。

而淩景途望著他這位抱柴逃竄的豬兄,忍不住翹起了唇角,繼而勾染得眼角眉梢都是一片不合時宜的嫣然春色。

上半夜的時候,淩景途趺坐在帳篷中,聽著外麵狂飆的山風,為已然安睡在他身側的江渚,還有蜷縮在帳篷犄角旮旯的貓鼠守夜。他掃了眼映在帳麵上的搖動的火影,接著悄然爬出帳篷又添了些木柴。不過他添好木柴後,並沒有立刻返回帳篷裡,而是又來到洞外,眸色深邃地望著被山霧遮掩的峭崖對岸……

江渚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他撐開惺忪的睡眼時,淩景途依舊趺坐在他身邊,並瞪著倆琥珀般無暇的瞳眸,含笑盈盈地看著他。

“什麼時間了?”江渚恍惚盯了眼手表,然後打開帳篷瞧了瞧隱隱可窺亮光的洞門,不由地淺嗔微怪,“不是說好下半夜換我守夜嗎?你怎麼不叫醒我,你也……算是個大活人,這鬼都需要睡覺,你怎麼能一晚上都不閉眼呢?”

淩景途一看江渚雖凶巴巴的,但確實是在關心他,於是就如得到糖果的孩童,明明心裡歡喜地要命,還非要赧然垂眸,一副這糖隻能甜在心裡的矜持相。

“我不累……”淩景途輕聲辯解一句,“你多睡會兒,等山霧消些,我們再出去。”

江渚怎麼舍得讓淩景途不眠不休地陪他在山裡逛遊,他執拗地拍了拍鋪墊,幾乎是以命令的語氣讓淩景途躺好,然後馬上閉眼睡覺。

淩景途之前本可接連兩天無休,但現下他卻順著江渚的手勢和眼神,頗老實地側身躺下。不過他並沒有舍得立刻閉上眼,而是一下一下緩緩撲簌著睫簾,試圖以眸光為筆,眸色為墨,然後把麵前的人細細刻畫在瞳仁中,隻可惜那心事卻兀自藏在歲月的年輪裡,訴不儘也消不了。

隨後,江渚待淩景途氣息沉穩後,又手欠似地捧起鼠哥,並趁著這耗子熟睡的空檔,將他放在了汪汪後麵……

淩景途睡得並不踏實,等他覺察到江渚離開了帳篷,便睜開了眼睛,隨即瞥了眼抱著貓屁股睡得賊享受的大耗子,不禁詫異地挑了下眉頭。他原以為江渚不會離開太久,所以先叫醒了啃了滿嘴貓毛的鼠哥,然後開始收拾他們的行李。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江渚並沒有在近處滯留,而是獨自前往那條向下的石階處,並準備下崖看看。

清晨的霧氣雖然消減了些,但站在崖邊向下俯瞰時,卻仍連一層石階都看不到,就好像這些山霧有意將下麵的一切遮掩住,有種不許世人打擾的神秘感。

江渚生怕踩空掉下去,所以每邁出一步,都會蹲低身子,先探出一隻腳試探虛實,以至於廖廓的山崖下僅回響著他“嗒嗒”的剁腳聲。

這段石階貌似隻有五人並行的寬度,不過隔著兩方裹漩湊近的霧靄,具體有多寬,江渚還無法估算,更不知道這石階究竟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