幌子 我聽出來了,您確實急…………(1 / 2)

無間鬼蜮上空扶搖殄沌的殷紅死氣,猶如張開血盆大口的饕餮,漸漸吞沒了周圍垂壓的

厚重陰雲,並以簸卻滄溟之勢,自北域堪堪卷挾至南域。

遊蘢這些日子,除去在柳林附近巡查,空閒時為其他族人乾些雜活,以換得個野雞蛋,晚上的時候便要跟著彭老畫那一摞摞驅煞的黃符,並折成紙鶴,繼而趕在冬至之前備好千餘咒符,借以護住鬼門關隔界。

但自從魂氣誘鬼的江渚闖入鬼門關後,那些噬魂鬼非但沒有愈加肆虐,反而消停了幾天。

可今日,遊蘢剛揣著倆雞蛋趕回楝樹林,就看到了那仿若陰陽八卦爐的遠空,隨即陡然之間便像見到彆家耗子般,惶恐大喊:“彭……彭老!彭老啊!……”

彭老耳朵是背,但也禁不住這麼叫喚,乍一聽,還以為自個兒已經到了被叫魂的駕鶴西去的日子,他將剛捋順的黃紙疊在一旁,接著對著門口的方向訓斥一聲:“身為下任巫祝,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不成體統的遊蘢聽到這句倒是刹住急衝衝的步子,並勉強把持住因惶兢而憋紅的麵容,然後將那些驚愕恐人的言辭咽回肚裡,僅踟躕不安地摩挲著手裡的雞蛋,扭捏地來了句:“變……變天了……”

“變天就把衣服收了,大吵大鬨何用……”彭老不以為意地提醒說,旋即抬起縱橫百川的眸子瞅了瞅窗外尚且淺朗的餘暉,惑然問,“這天哪兒變了?”

“彭……彭老,北北……北邊……”遊蘢指著門外,急得手腳無措,愣是半晌支吾不出一句完整的可成體統的話。

彭老一看他把下任巫祝逼成了無縫的蛋,不禁苦歎這可咋雕。無奈之下,彭老直了直發酸的僵背,然後順著遊蘢苦不堪言的慌促指示,氣定神閒地走到了竹樓外。

遠天兀自如業火燎原,不過彭老顯然見慣了無常天象,他將手往腰間一背,長長歎了口氣,接著喃喃自語:“還有一月,不知到時能不能撐過去……”

他說罷,轉眸看了看正在跟著江渚家老貓學爬樹的阿宵,那一聲聲無所憂慮的嬉笑仿若不竭的靈動山泉,不像是噴薄的流火能澆滅的,更不是淩冽的冰雪能恒久固封的。彭老心歎,或許這世上總會有一些東西,即便被烈火吞噬為灰,也不會泯滅的永生……

淩景途沒有立刻回複浮三的問語,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渚,接著垂下眼眸,有意遮住瞳仁裡溢出的無可奈何的恍悵,然後底氣不足地應聲:“若能熬過冬至,便還有補救的辦法。”

一聽到“冬至”二字,萬般詫異霍然躥上江渚心頭,自從遇到淩景途,冬至這日就好像一個杵在江渚命途中的方向標,好奇心攛掇下,他心急火燎地想奔過去,但又唯恐接下來的路不會是一片坦途。

浮三沒有尋問那補救的辦法,轉而問道:“不知門主對風嵐國靈戒的事可有耳聞?”

淩景途與江渚心照不宣地對視後,隨即點了點頭。按照死令部的規定,魂司安排給靈偵的事絕不可以告知他人,可江渚不僅瞞報了淩景途的事,還把風嵐國的事說與淩景途聽過,甚至還私自帶著淩景途去了陰間禁地,如果魂司究責,江渚犯的這三項大忌也足夠他寫三千萬字檢討的,不過貶職倒不至於,畢竟魂司還沒選好下一個蘿卜,這坑總得有倒黴鬼占著。

現下浮三既然知道淩景途是鬼門關門主,江渚索性與淩景途也實誠些,況且風嵐國靈戒的傳聞早刮滿了整個鬼蜮大街,淩景途知道的這些事也不一定就出自他口,至於帶著淩景途去禁地的事,隻要他不主動提及,想是魂司這種日理萬機的鬼也不會揪著不放。

單看麵裡加的肉以及淩景途懷裡的糖果盒,浮三其實已然料到江渚肯定不是去了趟陰間禁地後,才從鬼門關拐來的門主,但為免江渚難堪,他話裡頗識趣地沒有將江渚與淩景途扯出什麼瓜葛,僅是將寒衣節前後發生的鬼事簡明扼要的告訴了淩景途。

“陰間鬼蜮傳出消息,據說風嵐國現世的四枚靈戒可以讓魂魄永生,如今野鬼蜂擁至陽間,而噬魂鬼又恰在野鬼尋覓的地方出現,門主覺得這靈戒可與鬼門關遺失的鎮祟石有聯係?”

“什麼石?”江渚一驚,而這時,廚房裡的平底鍋又是咣當一聲,接著便傳來“吱”的一嗓子,不知誰家的耗子被夾了尾巴。

而淩景途聽到“鎮祟石”這三個字,神情也顯得略微不自在,他覷了眼江渚的神色,然後思忖了須臾,才回複浮三:“若靈戒真與魂石有關,可初在陽間遇到噬魂鬼時,我並沒有覺察到什麼異樣,靈戒……”淩景途擰眉搖了搖頭,“或許不是……”

“又或是真正的靈戒早就被人拿去,隻不過散布了一個幌子罷了。”

浮三了然地接了一句,唯留江渚還沒反應過來鎮祟石的事,便又恍惚被引到鬼樓靈戒的事。當時魂司已經找到了因持有靈戒而死的新魂,卻並沒有著急讓他繼續探查靈戒的下落,如今江渚一想,這魂司那時就已料到,鬼蜮傳出的不滅靈戒八成是個有待驗證的謠言。

聽出浮三這句話的意思後,淩景途便沒有再應聲。其實有些事他何嘗不是揣著七分明白,隻不過在江渚麵前坦露了那三分糊塗,畢竟如果真的深挖下去,誰又能說明白五千年前的細枝末節,誰又能記得那個帶走魂石的魂魄,當務之急也隻有趕在暗中圖謀不軌的惡鬼之前找到那塊魂石,然後想辦法……毀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