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 你有辦法(1 / 2)

“我沒見過真正的鬼先生,當年那兩個人死後,我害怕極了,直到那天晚上,一個自稱鬼先生的人來找我,他知道我所有的事,並幫我掩蓋了所有事,而且他沒有提任何要求,隻是希望我能夠利用他留下的符咒避開你們這樣的陰差,然後讓我媽能長久待在這裡,後來,每死一個人都會有一個不同模樣的鬼先生來幫我平息這些事,我那時才知道,鬼先生或許從來沒有來找過我,那些都隻是替他傳話的人傀儡而已。”

李富貴麵無表情地侃侃說著,就好像這些時過境遷的往事完全不是曾經那些劈砍在他身上的經曆,而隻是他道聽途說的一件早已被埋沒的與他無關的故事。許是世上的人大多如此,再多舛的命運也經不住薄情的時間拋棄,無論是多麼令自己不可忍耐的事,暴雨傾盆地砸完之後,便不剩什麼不能接納的東西。

聽到李富貴說的“人傀儡”,江渚第一反應還是常見的鬼附身,但除了這種損己魂氣來謀利的法子,還有一種利用活人傳話的音傀咒符,而且淩景途已經在這棟樓裡見識過這種咒符。

如果在這裡留下這些咒符的是同一個人,那這個“無所求”的鬼先生既知道無間鬼蜮的事,又熟悉這麼多天垣族符咒,淩景途不知道除了天垣族的巫祝,這世上還有誰有這種本事。

不過且不提彭老出不了鬼門關,就算他能出來,以他剛正不阿,堅守正道的犟牛脾氣又怎會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一時猜不到幕後留符的人,淩景途不由地輕鎖了下眉頭。這一動作雖幾不可見,但還是被江渚捕捉到了,他見淩景途遮掩性地皺眉,以為他又身子不舒服,隻不過在強撐著罷了。於是,他一邊輕描淡寫地將話題拉攏回李梅的事,一邊隨手提了自己坐過的凳子,看似漫不經心地放在了淩景途身邊。

“死了六七個人後,我其實已經推測出了他們會死的原因,這些人都是晚上來這裡,他們不經意地敲過門房的大門,並進了這間教室,我知道她在這裡,她不喜歡敲門聲,因為之前那些人敲門之後,我便落個被欺負的下場,可我沒想到她死後會有這種發狠的執念……”李富貴頓了頓,接著摸了把鬆弛的臉皮,繼續說,“我也怕死得人多了再被鬼先生說的陰差發現,所以我要求接管這裡的負責人不準任何人在放學之後回教學樓,好在看大門的是個老實人,隻是腿腳有些殘疾,他也叫李富貴……”

“你叫李華文。”江渚不耐煩地提醒說。

“對呀,我是李華文……”李華文自嘲地笑了笑,“這個看大門的李富貴就是你們提到的李梅的父親,他在的那段日子果然沒有再發生蹊蹺事,我原以為隻要能把我媽困在樓裡就不會再有事,可……”李華文一噎,恍悵說了句,“李梅的事是個可悲的意外。”

或許李梅墜樓一事在李華文看來確實可悲,但在江渚聽來卻是如此的巧合荒唐。因放學後被幾個學生故意鎖留在教室的李梅在窗前徘徊了許久,試圖尋到門口那個時常等她的人的身影,可守在門房的李富貴那天卻遲遲沒有進到教學樓。許是等急了,天漸漸昏沉時,李梅焦急地敲了敲教室門,然而門房窗邊的白熾燈亮起後,她等來的卻不是已經跛著腳緩緩走向教學樓的父親,而是一個漸漸隱現在她身後的可怖女鬼……

“那天恰巧是我媽的忌日,我回老家後先去她墳頭看了看,我不敢燒紙,聽鬼先生說,我如果與亡靈有交際便會被陰差發現……”李華文瞥了眼被江渚安排在坐凳上的淩景途,又看著靠在窗邊的陰差江渚說,“我悄悄來到學校時,發現李富貴還待在門房裡,但四樓中間的這間教室有亮光,我心裡一慌,立馬繞到學校側門,用備用鑰匙打開後進了學校。教學樓門還沒有關,我來到樓底時,教室的燈突然熄了,可這個時候李富貴也已經準備來教學樓查看,我一看躲不開,便想著先藏到教學樓裡,可我,可我經過這間教室,我沒想到李梅會死在教室裡,我沒辦法,我隻能……”

李華文垂下眼睛,閃爍著言詞,沒有再說下去。

可即使他不想提及剩下的事,他的腦海裡依舊揮不去那時的場景。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來查看的李富貴,便將李梅的屍身從窗口扔了下去,等這事過後,他打聽到李梅曾如他一般被彆人不容時,索性將這件事嫁禍給了一場校園霸淩,並漸漸演化成了一個校園鬼故事。

但無論他是否把這些事看淡,當他再想起那天晚上拋屍窗外的場景時,兀自猶如把自己擲擱在窗邊,他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剛走到教學樓下的李富貴怔然滯住的踉蹌身影,還有接踵而至的一遍遍嘶啞無力的殷切呼喊。

“同命相憐,我也可憐過這個孩子,並通過一些渠道得到了她的在校資料,知道了她的出生年月,然後悄悄給她刻了一塊墓碑……不過我隻在她頭七給她燒過一次包裹,裡麵是些文具……我猜想她不入陰間,這些東西應該也寄不過去,便不會驚了你們這些陰差,而燒給她這些東西也隻是為了讓我自己少一些煎熬。”

寄不去陰間嗎?可陰間的郵寄分管局裡還堆積著如山的有待整理的無歸宿包裹,這次如果不是李明商頂著江渚給的壓力去查這些包裹的來源,江渚還真不敢冒然將假冒的“李富貴”與李華文聯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