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件事後,你便也借機把自己包裝成了死人,並將這片校區打造成了什麼恐怖打卡地,然後換了一個身份,明目張膽地去害那些來這裡找死的外地人……”江渚嗤笑一聲,“李華文你不是鬼,誰是鬼呀,李梅死後你如果還是個人,不是該封了這個校區,然後守好這座‘墳墓’嗎?可你卻又換了個由頭禍害活人,怎麼?破罐子破摔,徹底不想做人了是嗎?”
李華文並沒有駁斥江渚的這段憤慨,僅攤了攤布滿凍瘡硬痂的老手,不以為意地擱下一句:“李富貴對此事不依不饒,我需要鬼先生幫我擺平這些事,但鬼先生那次提了條件,我不得已引人來這兒,我沒辦法……”
“你有辦法。”淩景途一直沒有吭聲,但聽到李華文兀自不悲不悔地為自己開脫時,他忍不住起身打斷說,“彭老常說,人被逼到絕路時也會有兩條路,一條通往善,一條通往惡,惡路沒有歸途,一旦選定,隨處都可停步,但隨處都是末路,善路可回頭,但不僅歸期遙遙,前路也並不好走,因為這條路上,天地不會渡你,人鬼不會渡你,江海山河更不會渡你,唯一能渡你的隻有你自己……你其實有選擇的,可你因為那個鬼先生渡你,你便直接選擇了惡途,你不是沒有辦法,你隻是負了善路,亦負了你自己。”
江渚從未見過淩景途這般綠竹猗猗的模樣,而這一刻他才知道,那些傳言中的如琢如磨,如金如錫的君子原來真的存在,而且見後便終不可諼兮,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過李華文顯然不服這番說教,他目色冷鷙地盯著淩景途,嗬斥說:“如果你的母親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你還會毫無顧忌地選擇那條善路嗎?”
“我呸!”江渚忒不講究地用指腹輕觸了下舌尖,接著皺著眉頭解釋說,“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吃了口灰塵,一股子耗子屎味,呸!呸呸呸!我呸!”
李華文:“……”
“對嘍,你剛才說什麼?你媽的是嗎?”江渚一本正經地罵完人,旋即疑惑地問,“提到你母親,倒是有件讓我費解的事,你既然有能力養活她,為什麼把她自己留在這裡?……”
不等李華文解釋,江渚嘲諷似的搖了搖頭,“好,就算老人戀舊,不肯跟你走,那她又為什麼會去那個井邊?……你也說她瘋瘋癲癲的,不記得很多事,而且你們家距這片墳場根本不近,那她為什麼會恰巧跋涉到井邊,還忍不住走到了井口?我想那時候的井周應該沒有這麼多的雜草,她如果眼睛沒有問題,一般是絕不會掉入井中,除非她是想找什麼東西,而這個東西或許就在這口井中……你覺得我分析得對嗎?”
李華文一怔:“不是的!她……她……”
江渚不由他辯駁,繼續劈頭蓋臉問:“李華文,你怨天怨地,怨所有的人,可你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你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聽到這句話,李華文手腳霎時冰顫了起來,他緩了一會兒,接著撐著桌子站起來後,衝著江渚冷冷地笑了兩聲。
江渚眉峰一沉,他下意識地料到這個笑意不懷好意,果然,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李華文突然掏出一張血摹咒符,驀地擲向前門處的淩景途。
咒符上的血色筆痕猶如火舌襲卷而來時,淩景途禁不住往後退了幾步,並反手握住了隱魄刀,而江渚見狀赫然喚出了翎箭並對著那張血符投了出去。
與此同時,擲出血符的李華文已經借機躥到了前門,緊接著趁江渚他們無力分身之際驟然拍響了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