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就在棺外的弱光將他上半身籠罩住的時候,那個推開棺蓋的人驀地從一側湊過來喊了聲:“豬兄。”
江渚已經屈起右膝,做好了一拳撂倒外麵的人,然後立馬逃出棺木的準備,可等這一熟稔的聲音襲來,他下意識地鬆了鬆蜷起的手,並盯著站在棺材旁對他淺笑的人,錯愕地反問一句:“你是……淩景途?”
撬開棺材的淩景途慢條斯理地將江渚從棺中扶起,又仔細地撐著他手腕,讓他離開了棺木。
而江渚揣著滿腹疑竇,卻如木偶般任淩景途“擺布”,並沒有詢問什麼。
他打量著一身紅裝的淩景途,眼角餘光始終遊蕩在房間內,可他掃顧過一圈,竟然沒有發現一扇門,也沒有看到一扇窗戶,就好像他後腳剛邁出憋屈的棺木,前腳就已經踏入另一個豪華些的棺槨中。
這個房間並不大,一口棺材驚悚地杵在央心,棺尾正對一張供奉用的貼牆擺設的木桌,桌上有兩根燃著的白燭,牆上掛著一麵被嵌在七寸相框裡的鏡子,床周落下的帷幕是濃豔的殷紅,遮住裡麵同樣如血染的衾枕。
江渚即使知道淩景途的能耐,但也能斷定眼前的人絕不是來救他的淩景途,說不定就是一個想置他於死地的大鬼,所以他一直繃著戒備的繩弦,一旦這人露出猙獰的一麵,他必須提前備好周璿的辦法。
不過在對方動手之前,沒有翎箭的江渚自會為了保命陪他演一會兒戲。
然而奇怪的是,江渚並沒有感覺到這人身上攜有活屍的死氣或者亡魂的陰氣,反而有一絲純粹的魂氣。
“豬兄,我們拜堂吧。”房內的淩景途兀自含笑盈盈地看著他,牽住他的手就沒有放開過。
江渚聽到“拜堂”兩字時,幾不可見地變了臉色,他局促地轉動著眸眼,試著往後縮了縮那隻被牢牢按在對方胸口的手,然後垂著眼,訥訥地點了點頭。
不想他雖然麵上答應的痛快,但真正隨著身邊的人對著倆血淚涕流的白燭三跪三叩時,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幾句,同時提醒自己莫慌,畢竟隻是拜堂,又不是洞房。
隻是這荒唐拜堂的事如果被淩景途知道……江渚低下苦喪的臉,愣是不敢再去思忖淩景途知道此事後的神色。
還不知道自個兒豬兄在與他人拜堂的淩景途好不容易躲過路上的攝像頭,做賊樣地帶著鼠哥來到了照相館門前。
“等著……”鼠哥站在淩景途肩頭叮囑一句,接著輕車熟路的轉到照相館後麵,不一會兒便從某個通風口中溜進了館內,然後又靈巧地打開門,招呼躲在一旁的淩景途進來。
照相館內依舊沒有任何死氣,以至於鼠哥東躥西跑的忙碌了半天,開始懷疑淩景途就是來帶他玩的,或是單純為了玩他。
“這裡麵除了照片就是照片,難不成江渚的魂魄會被框在這些相框裡?”鼠哥頹廢地平躺在地上,指著身後滿牆的照片抱怨說,“開什麼玩笑,糊弄耗子呢?”
淩景途把大小角落都探查了一遍,最後隨著鼠哥站在了這麵貼著照片的牆前,他快速地掃顧過牆上的照片,然後就像上次江渚一樣,目光好奇地擱置在那一恐怖風格的畫作上。
“這世上有沒有能困住死氣的辦法……”淩景途盯著牆上的畫作,若有所思地喃喃一句,像是問鼠哥,又像是問自己。
鼠哥悠懶地躺著,根本沒有注意到牆上那幅不合時宜的畫,但並不妨礙他端起自己博學多才的形象,不徐不急地解釋:“有啊,就比如說上次在那片校區,那惡鬼死氣那麼重,但因為一直躲在那扇門內,我們不是也沒感覺到嗎?這說明什麼,說明凡事都不能隻看表象,就像你麵前的這一堆照片,說不定相框一破,裡麵就會有……祖宗噯!你咋真敢砸呀?!”
拜完堂的江渚趁著“淩景途”在歡喜地挑撥燈芯,立刻警惕地往後退著步子,摸索到了床榻邊。整個房間除了床板下麵,江渚想不到還有其他能夠離開的地方,但剛才把他抬來的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既然能出去,這看似密封的房間裡肯定有個出口。
於是,江渚先撩開簾帳看了看床榻,然後瞥了眼身後尚未顧及他的“人”,便靜悄悄地蹲下身子,俯身看了看床板下麵。
奈何床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他有意提防的駭人鬼麵都沒有。
江渚見狀,納悶地皺了皺眉頭,接著扶著床榻邊站起來,不解地按了按柔軟的床褥,試圖摸索到一個有用的線索。
而就在他詫異地杵在床榻邊時,一雙手忽地從背後抱住了他,緊接著摩挲遊走在他胸前。
江渚一驚,他不安乜過突然靠近的“人”,耳畔發燙的促息更是想把他蒸乾似的,不住地撩撥著他混沌的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