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橋 等著灑孜然嗎(2 / 2)

“老子要投訴這豆腐渣工程!”

雖說這些符鶴是彭老熬了一天兩夜趕做出來的,但符咒的質量肯定能保證送江渚渡過忘川河。隻是在忘川上擅自搭橋本就是堪比逆天的艱難之舉,一旦攪動忘川中的陰陽二氣,這符鶴定然撐不住,於是彭老為了避免使見到火海滔天的江渚慌亂心神,這才提醒他千萬彆回頭看。

不過江渚這些年在人鬼境界跌打滾爬,好歹見識過不少大場麵,被火追著跑的事就算沒遇到過,但不至於慌不擇路地從鶴橋上一頭載下去,如果不是背著的竹筐重量不輕,而他又不舍得丟掉,其實並不至於最後邁上岸的時候被火苗燎了下鞋後跟,繼而可惜了淩景途托族內婆婆為他縫製的合腳長靴。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呀!”鼠哥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地抱怨說,“就差一步就燒到筐裡的蛋蛋啦!”

江渚沒有鼠哥操心煮蛋的閒心,他脫力地蹲坐在地上,將差點把他胳膊勒脫臼的竹筐放下,隨即把酸疼的胳膊搭在筐蓋上,若有所思地望著對岸。

忘川河無情地吞噬了焚沒的符鶴,同時也沒有寬恕那把死氣決然的隱魄刀,以至於淩景途將刀喚回手上時,臉色已經慘白成漸漸隱落的冷月。

彭老知道這把刀已經與淩景途同身共命,現下淩景途為了給江渚拖延時間,不惜用隱魄刀暫時平複忘川就相當於把自己扔進忘川河裡又剝皮砭骨了一次,雖不至一命嗚呼,但也能丟半條命。

“門主,走吧。”

久違的陽光粼粼地灑在身上卻驅不散心底的酷寒。淩景途不知道自己在崖邊站了多久,他聽到彭老離開時留下的最後一句催促且安撫的話,還是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他喉中如訥頑石的疼痛,逼得他說不出一句話,即使他能開口,恐怕喊出的也隻是對岸那人的名字。隻不過喊出的這名字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清晰明亮,想必還沒脫口便被山風撕裂成破碎不堪的冰渣,然後一下一下割在他心口,在他心尖上雕刻上這人的名字,一千年,一萬年,至死都不會被磨滅掉。

江渚在陽間鬼混時常聽老人提起觀鄉嶺,傳言站在望鄉台上對自己舍不得的人事再看最後一眼,便能放下一切,轉世新生。

然而此時他身處觀鄉嶺,卻怎麼也看不夠彼岸的“前塵舊夢”,更忘不掉也不舍得忘掉與舊夢相關的人,如果有機會,他肯定會選擇再重溫一次,不醉不休的沉淪。

“啊去!……”

聽到身側弱弱的噴嚏聲,江渚深吸了一口涼氣,仰頭眨了眨紅燙的眼睛,苦笑一聲對鼠哥說:“天要冷了,連您老都受不住了。”

正準備用家傳本事在竹筐角鑿個耗子洞的鼠哥一聽江渚意有所指的關懷,莫名其妙地搓了搓爪子,不以為然地說:“什麼受住受不住的,這鬼山就是這麼冷,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逛遊……誰?”

鼠哥還未說完,一聲淺淺入耳的噴嚏忽地被他敏銳捕捉到,他警惕地對著麵前的竹筐擺出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然後撩動眼皮給旁邊必須替他出戰的活人使了個眼色。

江渚一顆心全用來惦記某人,一時騰不出空去糾結其他事,所以現下聽到筐裡傳來的聲響,他完全不假思索地撩開了筐蓋,麵不改色地往裡麵瞅了瞅。

然而隻一眼他便驚動了神色。

這竹筐是離開竹樓時遊蘢交給他的,說見他上次蘿卜葉餃子吃得香,所以特地挖了幾個新鮮的蘿卜讓他捎帶著,而且遊蘢還悄悄告訴他,這筐裡有彭老背著旁人親自放進去的兩壇好酒,其實彭老是真心想感謝他冬至一事的。

至於筐內還有八個白煮蛋的事,遊蘢雖沒有提及,但鼠哥知道。

可對於筐裡還有個孩子這件事,彆說遊蘢,就是彭老八成也不知道,說不定此時此刻他們正滿鬼門關地找阿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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