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裡的路,快馬加鞭也需要一個多時辰。偏偏夏冬冬出門前慢吞吞,途中更不樂意加快速度,導致他們一道人來到驛站已經黃昏將近。
杜仲眺望即將下山的太陽,把自己和世子的馬的韁繩捆綁在木樁上。隨即跟在晏長明身邊,頂著不滿的臉,輕輕道:“如果我們早些出城,事情早點調查清楚,那就不需要再留宿驛站。世子,看樣子今晚我們又不能趕回皇城了。”
夏冬冬走在前頭,忽地站住,側首飄然然道:“不然呢,讓我守這死人地到天黑?”
杜仲大驚,明明自己把聲音壓得那麼低,除了世子能聽見,不可能再有旁人聽見。
可她竟然都聽見了!
這瞬間,他覺得尷尬至極。
晏長明眉頭蹙了蹙,低聲教訓:“何時允你多嘴,回去領罰。”
“是,屬下該死。”
幫著自家老板提東西的元寶往後退了兩步,衝著晏長明哈腰,笑著解釋:“晏世子,我老板不是故意拖延時間出城,是這個時候來正正好。若是白天來,那東西怕是會先跑路,那就抓起來麻煩了。”
“如此。”他恍然。
進去的夏冬冬抬頭望著客棧的名字,——朝榮客棧。她眯了眯,仿佛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進去後,放眼望去客棧內還坐著許多來不及進城且落腳歇息的人。官道來往人頗多,驛站出事未必能第一時間傳開,況且方圓幾十裡隻有這家客棧,不住也得住。
店小二來來回回忙活招呼,掌櫃的則是在櫃台算著賬本。瞧見進來的晏世子,眼珠子一轉溜,忙不迭要上前,卻被杜仲及時攔住。
晏長明見夏冬冬已經坐下,隨即坐在她的對麵。
“元寶。”
元寶機靈地衝著店小二招手,視線無意間飄到二樓的角落。一襲青衣,麵目可怖,瞬間映入他的眼中。他被嚇得齜牙,全身汗毛豎起,後背筆挺僵硬。“老,老板。”
“再看,晚上她先吸你。”夏冬冬嚇唬他。
“嗚嗚嗚嗚,老板。”元寶雙腿都在打顫,儘管挨著老板坐,也不能壓製住恐懼感。“那臉真的嚇人啊,是我見過的裡麵最嚇人的一個。”
“更嚇人的多的去了,每次都能嚇沒了魂,還怎麼跟著我做事?”她趁機訓元寶。
“老板,適應得有個過渡呀。”元寶堂堂七尺男孩,此刻雙眼濕潤,像極了求保護的小崽子。
夏冬冬扶額,沒救了。
他們對話,晏長明聽得清清楚楚。他趁機抬眉環視一圈,並未看見什麼。
夏冬冬嫌棄地不再看元寶,而是被晏長明吸引住,笑得燦爛:“晏世子想要看?”
他再如何看,也看不見。問:“那女子真的在?”
元寶點點頭:“在呀在呀,就在世子您左上角那根柱子後麵呢。”
晏長明定睛看了看,仍然什麼都沒有。杜仲也跟著掃了遍,皺眉道:“根本什麼都沒有。”
“有,真的有,它還沒走呢。”元寶壓著聲音,急切道。
夏冬冬攤手,元寶立馬會意,從布袋裡取出兩個銅板交在她掌心。隨即她就把銅錢遞到晏長明的麵前,眼神指了指:“拿這個就能看見。”
杜仲覺得荒唐,好笑道:“夏姑娘在糊弄我們吧,這分明就是兩個銅錢啊。”
元寶提醒:“此銅錢非銅錢,是泡過畫符水的銅錢。”
晏長明已經拿起銅板。
夏冬冬告訴他:“從銅錢洞看。”晏長明便照做,不想果真看見那柱子後的青衣女子,正是昨晚他看見的那個女子。隻見青衣女子死白的臉上有半張腐爛了,陰森森的雙目凸出。僅僅對視一眼,那青衣女子瞬時化作紅青煙消失不見了。
晏長明心一沉,這次他看的清清楚楚。
“看見了?”夏冬冬問。
“嗯。”晏長明放下銅板,不解道:“夏姑娘,為何元寶不需要銅錢就能看見?”
“他被鬼附身險些喪命,被我救回來後就有了能看見鬼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