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因為這個死的嗎?
我站在樹蔭下,看著天邊的火燒雲,為自己的死因再次感到了懷疑。
不對勁,很不對勁。
時間,動機,死亡原因都不對。我比誰都知道我是一個什麼人,絕對有其他外因促使了我的死亡,而且不止一個。
我不會在那個時間出門,除非有什麼其他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也不會走那條路,因為那裡實在堵車。
到底是為什麼?
我是怎麼死的?
“我為什麼沒有救你?”我的侄女在我下葬後哽咽著,“我明明可以救你……”
順著她的淚,天好像黑了下來。
那年她十三歲,我十七歲。
我被我的父母以愛之名送到了戒同所。
今年她二十歲,我二十四歲。
我死在了多年前的夜晚。
那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街邊的光離我很遠,我拚命的跑著,為了我接下來的自由。原野上,我祈求著城市村莊的出現,但我又開始懼怕起了人類,他們將我捧上天堂,又將我打下地獄。
我不敢停下來,犬吠和人聲這道驚雷好像就在我的耳邊轟鳴。
“草,這死同性戀還跑的挺快。”
“快找,不能讓他給跑了!跑了老子這個月的提成可就沒了。”
我捂著嘴,躲在了樹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我拚命的祈求著我知道的任何神明,玉帝老兒,觀音娘娘,發發你的慈悲。上帝,耶和華,求求你救救你的子民。
可我忘了,基督厭惡同性之愛,龍陽之好也難得善終。
“他在那!”
經過訓練的獵犬找到我的蹤跡,我再次墮入地獄。
這是我的第一次逃跑,帶著絕望,悲鳴與不屈。
你們聽說過巴普洛夫的狗嗎?一隻狗,隻要在搖響鈴鐺的時候便有食物可以吞食。天長日久,隻要人們搖響鈴鐺,這隻狗就會分泌唾液,等待著食物的到來,哪怕並沒有食物,它也改不了自己的條件反射。
在人類的學術上,我們有著一個更為文明的叫法來稱呼這類對於自己同胞的實驗,它叫做“脫敏反應”。
這並不值得驕傲,就像是馴服狼與烈馬一樣,用鞭打,柔懷,食物與住所。它們在經久不變的折磨中低下了頭,成為了狗與良馬。
人類將這一套帶到了自己同胞身上,我艱難的在短暫性失明中回憶起自己的過去,強迫自己彆去想起自己的男朋友,我知道,我將成為那可悲的犬,被馴的馬。我將在伴隨著我一生的黑暗中無限的憎惡著他,這是我無法克服的生理反應。
我被電流馴化,我被黑暗擊潰,我被絕望掩埋,我心將衰,無人救我。
到了每月視察的時間,讓我意外的是,我的小侄女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