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站在我的墓前,侄女打著傘,風吹過她的鬢角,雨染濕她的裙衣。有人走近,他帶著潔白的梔子花,與我的侄女隔了一段距離。
他說:“對不起。”
侄女難得沒有生氣,隻是在這一個昏暗的天中,那兩道傷口被驚雷所展示。
“晏遠,你知道嗎?”她問道,“你知道我這兩道疤是怎麼來的嗎?你還記得我給你打電話那天嗎?”
又一道雷鳴乍現,而背叛者麵色慘白,重諾者步步緊逼。
“那天,我被鎖在家裡,因為我偷偷跟去看我小叔。我想要從二樓跳下去,可我害怕我的腿骨折了就救不了他了……我翻出我藏的手機,給你打了電話。我被我爸發現了……”她哽咽著,淚混著雨流下,“他像是瘋了一樣的打我,我差點以為我要死在那裡,我媽拚了命的攔著他,她被那個畜生打得不成人樣。然後,我想到了我口袋裡麵裝了裁紙刀,我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誰都知道了結局。
血緣相連的孩子在同一時間,在不同地點,經曆著自己糟糕的一天。
她突然暴喝,伴隨著雷鳴,像是古老的女武神:“晏遠,你呢!你去那了!你倒是當了一個透明人,成了那燈下黑。”
晏遠什麼也沒有說,他為這觸不及防的責問暈頭目眩。
我看著自己這位曾經的男朋友,細細想著,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會喜歡他。淺薄的愛戀從容貌起始,之後逐漸遞增,於是開始死心塌地的將自己的一顆真心遞上去,卻不知道收禮的人唯恐避之不及。
潔白的梔子花落在了滿地汙泥中,而瓢潑而至的大雨打落了花瓣,它飄然而落。我蹲下來,想要拾起這束花,看著這滿地狼藉,搖了搖頭,暗自可惜這束花。
我再一次在這一次與我息息相關的對話中反問自己:“你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上蒼予我憐憫之心,卻未給我慈悲之能,偏教我作了佛前教眾,苦求千年。
是那天站在江邊,看著那江麵平靜的流淌。天邊的火燒雲如烈火,我沿著江邊一步步的走著,另一個我跟在我身後,他對我談起了天邊的雲,雲中的燕,燕棲的巢,巢下的人。他又談起了泰戈爾的詩,莎士比亞的歌劇,東歐的神話。講到了曆史,一統天下的王,橫掃西域的皇,貧寒出生的臣,最後,他談到了現在,問我:
“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