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蔻不樂意被他管束,心中叛逆正起,想回頭去和他嗆聲,下一秒又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還是熄了火。
她掩耳盜鈴般堵了自己的耳朵,隻顧向前走不答他的話。
秦.唐.頌.僧.年後麵的話還來不及說,那人小跑著就和他拉開了距離。
他雙手插兜站在原地,長籲短歎地呼出一口氣。
他哪裡不知道她嫌自己話多還括噪,可就算討人嫌他也要說。
已經持續了四年,她一有壓力就濫飲的習慣。
18歲前的江蔻沒沾過一滴酒。作為藝術界的天才少女,江家悉心培養的氣質名媛,她作出的一舉一動必須合乎身份。
自江家父母車禍身亡之後,她逐漸淡出了公眾視野,擺脫這個稱號的同時,也是她飲酒的開始。
他擔心她過度飲到成癮,總是苦口婆心約束她,奈何她不愛聽教、犟性,對他的話總左耳進右耳出。
時至今日,他還頗有些能感同身受彆人養叛逆期孩子的無奈。
桌子上的菜肴已經擺好,兩人前後落座,準備開餐。
揮退幫助開瓶的傭人,江蔻把著瓶子捏了開瓶器,在餐桌上行雲流水一陣翻舞。
秦頌年在對麵看得心中鬱結,佳肴在前也遲遲不動。
直到把高腳杯斟得半滿,她才像剛發現他一樣抬起清亮皎潔的眼看向他。
“喝嗎?”
誘人的酒香飄過來,他聽她這樣問。
她可能是會錯了意,把他死死盯住玻璃瓶的神態理解成飲用的渴望。
他在那頭輕侃,“我喝了你就不喝?”
沒想到,她仰頭抿了一口酒,眼波流轉之際順著他答說:“好啊,你喝了我就不喝。”
說完,江蔻順勢把溢滿的杯子推到他麵前,那透明杯口上還殘留了一個花瓣形狀的淡淡紅印。
叫人捧來一盤子高腳杯放到餐桌上,她一杯接一杯地把空的杯子斟滿。
她笑意盈盈地朝他做了個cheers:“條件是,我平常喝多少你就要喝多少。”裡麵含的深意是:她倒多少,他喝多少。
坐實了,她就是頑劣不堪,壞心思的和他故意作對。
歪斜了腦袋,她可愛又可氣地向他挑釁,“可?”
他不加思索略一點頭,麵不改色捏起杯子,把麵前那半杯紅酒一飲而儘。
在良好禮儀的基礎加成下,原本粗魯豪放的暢飲姿態硬是被他做得像他那張臉一般賞心悅目。
喝幾杯酒對他來說不成問題,能免去她喝一次酒,兩相比較,是值當的。
江蔻也沒真的隻顧埋頭倒,秦頌年也沒真的隻顧悶頭灌,晚餐還是要吃的,他們都多多少少用了些飯。
這一餐可能是加了酒的緣故,飯桌上的氣氛還是變了些味道,一個眼神幽幽逐漸渾濁,一個目光灼灼越發清明。
一餐畢,江蔻漱口完返回餐桌,不曾想剛還坐在椅子上的人此刻卻不見蹤影了。
驚愕過後,她心想這人不會是醉暈了跑了吧。
她在大廳問了一圈,才從其他人的嘴裡得知他好像上樓去了。
她上樓上去找,沒想到這人竟躲在畫室,身體還安安穩穩地窩進了沙發裡。
放慢了腳步,江蔻跨進沙發燈下籠罩的區域,後背和烏發也隨之蓋上一片碎金的淺黃。
他的臉並不受酒精的侵染而變得酡紅,泛紅的耳尖卻藏不住他醉酒的事實。
也是。她本就選了一瓶度數較高的紅酒,還較勁的給他灌了差不多一整瓶。
這樣的醉態也算是合理。
她小聲叫他的名字,那長睫毛遮蓋的俊逸眉眼上下動了動,這瞬間還是沒能睜開。
可能是他看起來醉意過濃,又或許是她尚有良知迷途知返。她咬著唇角背過身,掐著手在沙發旁逡巡不前。
僵直了姿勢沉默良久,她正暗下了決心抬步想走,身後那人暖和有力的大掌突然貼附上來,修長五指化身蝮蛇,盤纏上她的手腕。
“江蔻。”
沙啞魅惑的氣聲令她砰砰跳動的心猛然漏了一拍。
手上的力道是難以掙脫的,她從喉嚨裡擠出一聲模糊的嗯。
也不知道聽見了還是沒聽見,秦頌年沒鬆手。
而是抬了自己空閒的另一隻手往自己頸上摸,再一點點向下,遲鈍斯文地給自己慢條斯理解著紐扣。
沒幾秒,江蔻又聽見他說,“好了,我解開了。為什麼還不開始?”
區彆於精英霸總和矜貴公子的冷淡持重,這句話的尾調是她沒聽過的近乎撒嬌的呢喃。
江蔻眼前忽然浮現了些東西。有一枚宴會上永遠無法伸手去擁有的香甜糖果,有一張三口之家微笑著緊拉雙手的畫作...她看不清也數不清了,也許還有更多。
禁果都送到麵前了,誰又能抵住誘惑。
安撫他放開烙鐵似的灼人掌心,她攥著手心俯身問了他幾個問題。
唇齒蠕動著靠近他耳廓,等他半清醒半懵懂地答上來,江蔻才滿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