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安靜地給人看病，所以方雅頭都沒抬一下，但話裡已藏著慍怒。

有些嫌棄吵鬨的老頭，立馬趕人：“回去回去，叫呂阿姨帶你回家午覺，幼稚！”

——

省內的學術會舉辦在Z市附近的J市，中午以後，本是用餐的時間，顧傾淮卻站在酒店門口的馬路邊一個勁翻看高鐵票。

J市的高鐵站又遠得很，就當下的時間來看，高鐵也並未有合適的時間，且花在去程的到站時間都得將近一個多小時。

“顧醫生，什麼事情這麼著急？”說話的是Z市第三醫院的方醫生，顧傾淮大學本科期間的同學。

幾人正在想午間好好聊聊，就見顧傾淮火急火燎地，會議一結束就幾乎飛奔出去。

剩餘一天的會議，明日其實就可以離開。

但是顧傾淮在接到方雅的電話以後，總是不放心葉聲笙，顧天灃是什麼脾氣會說什麼話，他作為孫子一清二楚，但葉聲笙不是。

而關鍵在於，他自己都還沒把葉聲笙追到手，這老爺子就自作主張見了她。

當下不論何時何地，生怕顧天灃的頑固會毀了自己的姻緣，顧傾淮必須快點見到葉聲笙。

“家裡有事。”

聽他語氣確實著急，幾人就不為難顧傾淮了。

購票軟件內看最近的時間還有一趟臥鋪大巴車……但需要坐將近五個小時，相比高鐵的路程，其實算下來也就比坐高鐵多了一個半小時。

當下並未猶豫，顧傾淮立即買了就近的大巴車票。

J市的長途汽車站內，幾個司機在車前抽煙聊天等待發車，有人端著泡麵大口吃著，也有小孩來回追跑打鬨。

絲毫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顧傾淮，西裝革履地出現在大巴車上時，有些乘客聊天的聲音輕了些，抬頭多看了他一眼。

似乎那些人都在內心一致認為，大多都是務工的人坐這趟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裡。

由於臥鋪票都是床位，可以看到一些人脫了鞋，而後，便聞到空氣中有一些難以描述的異味集中在這個空間裡。

顧傾淮雙手環抱，背靠在自己的床位，有些不適應這裡的環境，有人打鼾，有人說笑，也有人會不顧場合大聲用手機通話……也不乏有人撩妹。

“你坐這趟車是哪站下啊？”

女人把玩著自己的頭發，嬌聲回答：“坐兩站，不到Z市，但要三個小時，你呢。”

“我和你一起下車，從那坐飛機去T國。”

前麵的男人和一旁的女人交談起來，顧傾淮撇過頭去看窗外，但又便索性閉上眼睛休息，耳邊還是會聽到這二人不停地你一言我一語。

“這是T國幣。”

“做外貿的啊，好厲害啊。”

“加微信嗎？我們可以交個朋友，以後你可以看我朋友圈分享有趣的事。”

輕咳了兩聲，知道自己的聲音並不會給人帶來警示的作用，但還是忍不住從喉間發出。

女人說：“好呀~”

顧傾淮在內心感慨……怎麼陌生人之間的三言兩語，就能如此輕易地交換聯係方式？想起自己得到葉聲笙的weixin還過了好多天。

而朋友圈？

顧傾淮發現他們二人都好像沒有這樣的習慣去分享動態。

然而顧傾淮也忍不住先試探了一下葉聲笙，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在哪？】

但是葉聲笙並未立即回複。

輕微搖晃的大巴車內，相當於大部分人都是半躺著吃食物、嗑瓜子……談天說地，甚至還有人在那恣意喝起小瓶裝的二鍋頭。

時斷時續地，顧傾淮聽到某個男人說句話很費勁。

好似是和自己的妻子說了幾句，可是憋著喘的說話聲讓顧傾淮微微睜開了眼，正是那個緊緊憋著的氣音也讓顧傾淮提高了警惕。

顧傾淮發現那個男人並沒有像正常人那般，有種喝完一口酒的暢快勁。

男人對麵前有些著急的妻子說：“我們，到家……再說。”

視線穿過中間的床位，顧傾淮輕皺眉頭：“你看著很不好受的樣子，醫院做過檢查了嗎？”

隻當是閒人來問的家常話，女人有些埋怨自家男人的語氣：“我男人大概就是感冒了，應該就是扁桃體發炎什麼的，他老說自己煙抽不動，酒喝不進肚子，那才是真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