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佰萬有些懵,這他哪兒知道?
他總不能對陛下說:啊哈其實這都是我唬您的,沒有天書也沒有神仙,但您一定要相信哈,因為我上輩子的時候陽川就是發了大水……
如果他將這話說了出來,那麼自己不是在冷宮關著就是在刷溺桶了……
伍佰萬小心地覷著唐紹清的臉色,斟酌道:“仙人是這麼跟臣說的‘三月後,陽川要發大水,如果不加以防範,恐有大災。速報聖人聽之。’臣惶恐,讀不懂仙人的意思,特來請教陛下。”
“伍公子從哪裡得遇仙人,這位仙人又長何樣貌?”
“稟陛下,仙人——是臣在夢中遇到的,樣貌嘛,真乃絕色!明眸善睞,顧盼生姿,眉眼生情,麵若花蕊……”
唐紹清有理由懷疑這廝是在煙柳之地遇上那“仙人”的。
見唐紹清一臉的懷疑,伍佰萬連忙換了個思路:“陛下您看,這仙人還會算命,我再說給您聽哈,天授九年九月,衝煞帝星,上郡太守杜顯謀反。”
唐紹清抬眸看看他,內心卻隱隱約約地有個荒唐的想法——這伍子謙難不成真遇見了神仙。
前世,無論是陽川洪災,還是杜顯謀反,都發生在朝廷預料之外。
陽川那地方本來連年發旱,偏偏在她大婚這年發了大水,大水後又是瘟疫……而杜顯本是舉孝廉推舉上去的,一直以來恪儘職守忠君愛民,偏偏謀了反……
如果伍子謙連這兩件事情都能說對,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
要麼就是伍子謙瞎貓碰上死耗子,胡謅的都對了。要麼就是這家夥在布一局大棋,甚至還想把她也設計進去。
唐紹清心想,不如詐詐這廝。
於是她開口道:“這倒是有趣。杜太守一向是個忠臣,朕不信他會謀反。”
伍佰萬眉頭打結:哎喲我的陛下啊……這不是您信不信的問題啊。管您信不信,那反骨仔該暴動的時候就是會暴啊!
“如果這仙人會算命的話,那朕問問你,”唐紹清盯著那張草紙繼續試探,“當今神禦騎的統領南昭,是否忠心呢?”
伍佰萬眨了眨眼:南昭?就是前世自裁於獄中的那個南統領南昭?
這他可不知道。雖然他爹一口咬定南昭是反骨仔,但根據他對他爹的了解——他爹最喜歡把白的說成黑的——那麼南昭就應該是忠臣才對。
他又不敢亂下妄言,於是說道:“仙人沒說,臣不敢亂講。但臣可以保證——”
“保證什麼?”
“臣對陛下忠心無二!既然現在陛下和臣都是一家人啦,臣自當為陛下鞍前馬後肝腦塗地。隻要能幫上陛下的忙,您儘管吩咐!”伍佰萬向唐紹清遞上自己手中的“天書”。
唐紹清表麵笑嘻嘻,心裡一陣惡寒:誰跟你一家人?
唐紹清捏起那張破紙的一角,仔細端詳著,半晌才道:“什麼都可以吩咐?”
“您儘情吩咐!”
“公子既然能跟神明溝通,不如邊領略聖賢書邊問問先祖的意見?”
什麼叫邊領略聖賢書邊問問先祖的意見?伍佰萬不太明白。
一炷香後,跪在蒲團上的伍佰萬有些淩亂……原來就是跪在神殿裡罰抄啊敲!
朋友,你大婚後的第二日是怎麼討好老婆的捏?帶妻子回門?來趟郎情妾願的蜜旅?還是直接在紅帳裡持續歡度春宵?
嘖嘖嘖,這些回答都很沒意思!真正的男人要好好感受“媳婦”的愛的話——就該跪著抄罰抄!
伍佰萬死鴨子嘴硬,將罰抄解釋為:帝王對於臣子的愛撫。
陛下是因為愛之深所以才責之切的!
於是乎,他一邊念著之乎者也,一邊繼續抄他的書。
多年以後,伍佰萬問著身側的女子:“媳婦啊,當初為啥要罰我去列祖列宗麵前跪著呀?難不成是希望我通讀經典有所廣益?”
她媳婦丟給他一個看傻子的目光:“不是,我隻是想讓祖宗看看你的字有多醜,讓他們賞你個大比鬥。”
.
“你殿門口杵著的那小郎君還挺好玩哈,躲在石頭後麵以為誰都看不到他呢。”
“南昭,你怎麼還在這兒?趕緊下來。”見南昭坐在房梁上麵,唐紹清心裡想著:這廝被彈劾殿前失儀可不冤。
“剛打算走呢,看你那小郎君鬼鬼祟祟的,我害怕他偷摸進來下毒。你可是我的大腿呐,你要是沒了,那我可怎麼辦呐。於是乎我就在這裡守著,看那貨能耍出什麼花樣。等著等著,就看著你把人打發走了。”
南昭又道:“新婚伊始彆把人往外麵趕呐,好歹那小郎君還長得挺俊,娶都娶了,憐香惜玉一下呀!”
“他是丞相的兒子,和他爹一樣不安好心,”唐紹清擺擺手,“聽聞上郡太守杜顯要謀反,去探探虛實,若果真如此,就地正法!”
上郡富饒,又處在戰略要衝,如果不多加準備,禍患顯矣!
還沒等南昭答話,殿外內飾扯著聲音喊道:“稟陛下……皇夫他送了物件來。”
“是何?”唐紹清問道,她才不信伍丞相之子會安什麼好心。
“回稟陛下,好像是一張符紙。”
“呈上來。”唐紹清蹙蹙眉,這家夥是要在她的皇宮裡做法嗎?但仔細一想,估計大半可能是寫的字。
嗯,正如唐紹清所料,是字跡不是符咒。
南昭十分好奇:“寫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