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鈺想到之前張萍一臉憔悴的坐在板凳上的場景。
“我跟振全是在廠裡認識的,我老家在湖州山裡,家裡有六個弟弟妹妹要養,所以小學就上了一年級就不上了,在家照顧他們。十六歲跟著村裡人出來打工,我們是在廠子裡認識的。結婚後就來臨州市打工,那個時候我們在一個廠裡,每天工作都很多,雖然不在一個生產線,但中午吃飯的時候總會坐下說說話也不覺著累。我們家窮,就在村裡上了一年學前班,出門在外不識字容易吃虧,他就下班的時候抽空教我識字,他教我寫的第一個字是我的名字。那個時候日子雖然不富裕但心裡是甜的。後來有了大妞,他為了賺錢養家辭了工作跟著彆人乾物流,生二妞的時候家裡條件才慢慢好起來。為了給孩子好的教育,前幾年用所有積蓄買了個二手房。我是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他會出這樣的事。”
“我們這一代不識字的人幾乎沒有,但父母那一輩尤其是偏遠地區還是有一部分人沒有上過學,不知道讀書的好處。張萍學曆不高,做的工作說白了換個人也能乾,她現在是家裡的頂梁柱,不敢經常請假,不願丟掉工作。”老魏說道。
“果然是自古錢財動人心。”
電影院新上映了動漫電影。前期已經做過預熱,隋周覺著挺不錯的,老少皆宜就想著星期天帶譚毅一起過來。電影當天,梁鈺帶著譚毅跟隋周在電影院會和。梁鈺吃完局裡還有事送他們到公園就先走了。
隋周新開的漫畫。刑警隊長跟他的迷糊下屬。是以梁鈺為原型創作的。
梁鈺回家的時候,看隋周趴在桌上睡著了,桌上平板亮起,不停的有消息進來。
大大真的太甜了。
隊長真的太寵弟弟了。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過分的寵溺有多撩人。
啊啊啊啊,死了死了,我要被溺死了。
梁鈺將人抱到床上,放在譚毅旁邊,隋周這段時間已經長胖了一些。走的時候給倆人掖好背角。
他自己回到隔壁臥室,洗完澡出來,想到了剛剛看到的話,坐到電腦前,輸入在隋周平板上看到的ID名字,隨舟。
屏幕上跳出來隨舟的微博,上麵顯示十點多的時候她新發了微博。她的微博上麵都是畫的漫畫。最近新更新的動態點讚和評論都已經過萬。梁鈺看著封麵上的圖片,敲擊鼠標點進去。漫畫內容將的是一個想要養老躺平擺爛的職場小萌新,在工作中逐漸認識到警察的職責和意義,收獲愛情事業的故事。
裡麵居然還有那次隋周被劫持的故事,隻不過這次的視角是以突出兩個男主角。這家夥把他們日常的工作都畫進漫畫裡了。
梁鈺知道她畫畫,但不知道她畫的是這些。
“後來怎麼樣了,”隋周最近喜歡聽梁鈺講工作上的事,梁鈺知道她是在搜集創作靈感,也會吃飯的時候跟她講一些最近警局裡發生的事,但不涉及隱私。
“人找到了麼?”
“在一個路口找到了。送回養老公寓的第二天就去世了。兒女控告養老院對老人照看不周。當時說好每個月都會抽時間過來看望老人,過去三個月了隻有一個女兒過來看過幾次。當初送老人來養老院的時候,老人名下的一套房產平分給三個兒女,因為地處學區房,暫時出租出去。後來在老人屋裡發現了遺囑,房產直接給了小女兒。”
“這種涉及到家長裡短的事最不好解決。尤其還是兄弟姐妹之間關於錢的事情。後來呢。”隋周想知道最後怎麼解決的。
“我們隻負責找出老人家去世的緣由,置於房子的事隻能交給家屬自己商量,是打官司還是私了都有他們定奪。”
“老人為什麼從養老院跑出來,知道原因麼。”
“我們調查到再過兩天是他妻子的生日。他當時的行走路線也是朝著墓地方向。民警到那之後看到老人的墓地前擺放著一束路邊的野花。”
隋周聽完後心情沒有難過反而更多的是釋懷。至少在人生的最後他見到了自己的愛人。
隋周覺著老人被送到養老公寓的日子一定不快樂。人在裡麵就像被圈養起來的寵物,被精心嗬護著。那天被人想起來了,就過來看看。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每次有新人進來的時候,或許還會被拉出來成為攬客的招牌。他們老家就有一個小型養老院。初中的時候每次都會路過。黑色的柵欄裡邊,四四方方的院落,裡麵堆砌著小亭子,花園,假山。屋簷走廊下,有人坐在輪椅上曬著太陽。隋周上學時他們坐在那,等下午放學還坐在那。安靜的像一座雕塑。說起來他們隻是被遺忘在世界角落的人罷了。
她不想過那樣的人生。
梁鈺看著隋周,知道她可能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跟你說個秘密。中考那年我父母意外去世,家裡幾個叔叔都想爭那筆賠償款,因為這件事家裡挺不愉快,自從奶奶去世後,我再沒回過老家。其實,我對親情和生死看的挺淡漠的,所以才會隨身帶著那張象征死亡的會員卡。萬一哪天出門就像上次在醫院那樣,至少還有人能替自己收屍讓遺體火化,不用把我送回老家也不用埋在墓地裡,就讓我隨著風,飄到家人身邊。”
“董岩、譚毅、蔣勳還有你都給了我從沒有過的家人的感覺。現在我雖然還是會抱有悲觀的想法,但一想到有你們的陪伴就不覺著悲觀了。”
梁鈺知道隋周較一般人而言活的隨遇而安,燙發,美甲,買衣服,逛街,美容護理,平常女孩子都會涉及的東西她一個都沒有。當然她也有優點,適應性很強,換句話說就是有什麼吃什麼,從不抱怨。特彆怕麻煩。喜歡吃,但做飯的手藝差強人意,按她自己的話就是能吃就行,看起來無欲無求,甚至可以說沒心沒肺。他有天出差回家看到她半夜一邊哭著一邊用沒受傷的右手畫畫,比誰都要強。陰天天氣不好影響心情,不想出門沒動力畫畫。有時候有很執拗,對自己一點也不好,不懂得照顧自己,不善於處理人情世故,她有時候會給人一種距離感,對待惡意的親戚從不手軟,她把溫暖留在暗處,把自己的錢捐給慈善事業。
正是她身上這些矛盾的地方組成了現在我所認識的隋周。她冷的讓人心疼,又暖的令人灼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梁鈺的視線會忍不住追逐著她。
梁鈺想到跟隋周表白那天,董岩給他打了個電話倆人說了很長時間。
“隋周骨子裡是冷的。她很少主動跟人聯係。就像老朋友之間偶爾打個電話發條微信之類的都很少。如果你有困難她會第一時間出現。我跟男朋友出去玩時被親戚看到,還拍了照片發給我爸。大年三十被家人趕出家門。我在朋友圈配圖說無家可歸邀請看到的人一起看煙火跨年。她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才知道她那個時候居然還在學校。原來她回家祭拜完親人後就回來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了。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新生開學那天,我那時候大四,負責迎接新生的事宜。她一個人背個書包,墊著一抖東西。怎麼說呢,嗯,一身很樸素的裝扮,至少跟周圍人的裝扮有些格格不入,洗的有些泛白的藍色背帶褲。一絲不苟的馬尾。表情有些無措和茫然。社團招新的時候她也在,後來才知道原來她畫畫很厲害。那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過年,也是我第一次沒跟家人一起過年。這些年我們的關係是朋友更是親人。在我眼裡隋周就是我的親妹妹。”
“她很怕麻煩,一件事如果能走一步她寧願多花錢也不想費時間。太麻煩她寧願放棄。像是出門旅遊,去一個地方要做好多攻略,還要安排打車拚車,她大學跟著室友出去爬了一次山,回來後再也沒去過,來回折騰的時間她寧願在學校附近轉轉。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不管你們最後能走到哪一步,隋周是有娘家人撐腰的。”
梁鈺很慶幸,在隋周最難過的時候能有人一直陪伴著她,愛護著她。
吃完飯梁鈺送隋周回家。道彆的時候,梁鈺想要吻隋周,被她躲開,就在他退回去時,隋周看準時機抱住男人的臉吻了上來。
一吻結束,隋周喘著粗氣,感覺到腰間的異樣,低頭,本來隻有嘴唇紅潤,現在連帶著整張臉爆紅。留下句我先走了,逃也似地推開車門。
梁鈺看著女兒落跑的背影,捂著臉攤到在座椅上。梁鈺啊梁鈺你想在的自控力真是越來越差了。
梁鈺上個月帶隋周見了父母。
隋周跟董岩通電話。說起那天見梁鈺父母時,梁鈺母親要把家傳的鐲子送給她。隋周沒收。
“看來梁鈺爸媽對你挺滿意。”
“你怎麼沒接著。”
“就是覺著太突然了,他爸媽熱情的讓我有點不習慣。”
“你們在一起半年了,他帶你見家長很正常。說明我們家隋周魅力無限,梁鈺認定你了。”
董岩繼續說道。“關鍵是你自己怎麼想的。”
“如果那個人是梁鈺好像早結婚晚結婚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彆。”
梁鈺想給隋周一次難忘的求婚。找董岩商量。然後董岩給隋周出主意讓她在生日當天求婚,實際上早就把隋周安排的明明白白。
“人生是一場充滿冒險的旅程。有晴天有陰天偶爾還會伴隨雷雨或者雨雪天氣,有的人出現有的人離開,有的人哭了有的人笑了。每個階段都會有特定的人守候,我的父母給了我無憂無慮的童年,奶奶見證了我的成年,剛進大學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董岩教會我很多東西,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和家人。現在我想邀請梁鈺先生陪我走過餘下的人生,可以麼?”
隋周話還沒說完,就見梁鈺單膝跪地。“求婚的事應該交給男人來完成。”
隋周看一一眼旁邊正忙著錄像的董岩,看樣子他早就知道梁鈺打算今天跟她求婚。還說什麼讓她求婚給梁鈺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原來都是他們倆在演戲。
“梁叔叔餘生請多指教”隋周看著手上的戒指,對著梁鈺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梁鈺一早就要拉著人去見民政局。隋周賴在床上蒙著被子就是不動。
“你想反悔?”
“我是說過要嫁給你,但也沒說是現在。”隔著被子傳出隋周嗡嗡的聲音。
看出她有些不適應。安慰道:“婚後我不會乾涉你的任何事,你之前怎樣婚後依然怎樣。”
領證第一天晚上。梁鈺早早把譚毅哄睡了。
“你自己說的婚前怎樣婚後還怎樣,我之前都是一個人睡的,現在也要一個人睡。”
領證第一天梁鈺被關在屋外。梁鈺聽著隋周的話,咬了咬後槽牙。等到半夜偷偷潛入房間,抱著熟睡的女孩進入夢鄉。
隋周婚禮那天由董岩帶著入場,交到梁鈺手中。
“哥”
“謝謝你”
隋周說完吐了吐舌頭說道:“今天心情好,暫時滿足你這個小小願望。”
聽到這聲哥,董岩紅了眼眶。
生完孩子後。倆人第一次同房,梁鈺箭在弦上,隋周看他沒戴套,死活不肯。
“家裡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女兒有哥哥作伴就夠了。”
隋周看著他,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梁鈺低頭,吻了吻老婆的嘴角。道:“我去做了結紮手術。”
隋周一臉懵。
“什麼時候?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
“生完女兒,那個時候你還在做月子。”
隋周知道這事基本上戴套就可以,但男人選擇結紮,也是為她考慮,隋周聽完心裡暖暖的被填滿。
不知道是不是禁欲太久,還是因為他的話,今天的隋周格外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