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帥。我特意學的。你想想那些電視劇裡,女主角抽煙的時候,拍到她們彈煙灰的時候,又灑脫又肆意,似乎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太帥了。”謝矜言笑著說。
莊夢也跟著她笑。
“你還特意學這個?哈哈。”
“你沒有學過?比如小時候,我就會披著床單在地上走,覺得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床單拖在身後,可霸氣了。”
“我會我會!不過我家沒有好看的床單,哈哈哈!”莊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給你說一件我小時候的糗事,我誰也沒說過。”莊夢神秘秘地道:“我一直有一個毛病,緊張的時候就會特彆特彆想上廁所。小學吧,應該是。有一回我和一堆小夥伴大家一起玩躲貓貓。我這人運氣不好,每次剪刀石頭布都是輸,都是當找的那個人。”
莊夢打了個酒嗝,謝矜言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然後呢?”
“然後那一次,我運氣終於好了一回,終於輪到我躲了。所有人一哄而散,我到處跑,就想找一個誰都發現不了的地方躲著。誰知道,跑到半路,我毛病犯了。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就完全憋不住,哈哈哈。”
莊夢擦了擦眼淚,繼續說:“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地方,可以稱之為絕妙,沒有一個人能找得到我的位置。是在一個快塌了老房子的頂上,上麵已經長了很高很高的草,我隻要蹲著就完全看不見我。可是我實在太想上廁所了。我糾結了許久,是出去上廁所被夥伴抓住,還是就地解決。最後我沒有糾結了,因為緊張,完全不受控製。那是我記事以來,唯一一次尿褲子,哈哈哈。我覺得丟臉,於是悄悄躲著繞了個遠路,跑回家把褲子換了。那條褲子也被我偷偷丟在外麵去,小夥伴們找了我一天,都不知道我已經回家了,哈哈。後來我媽還覺得奇怪,她怎麼也找不到我那條褲子,不得已又給我重新買了一條…”
莊夢又開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之後說:“我對誰都沒有說過。我媽說我小時候特彆乖,特彆懂事。她懷我的時候,我在她肚子裡就沒有讓她吃什麼苦,彆人孕吐幾個月甚至一直在吐,她好好的什麼都沒有。生我的時候我也很乖,不過痛了一會就生下來了。那時我家窮啊,我媽坐月子都是辣椒水拌飯吃,有了上頓沒有下頓,連奶水都沒有。但是我乖啊,她喂什麼我吃什麼。”
“再後來我媽懷上我弟,我那時才一歲,我媽就和我分床睡。她說我乖得要命,晚上不踢被子也不哭,從來不會像其他家的小孩每天晚上哭得人頭疼。我那時候可乖啦,三歲之後我再也沒有尿過褲子。所以當時那件事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種恥辱你知道嗎?但是現在我提起來,反而覺得小孩子尿褲子其實很正常,就像我弟啊,直到讀初中了以後才沒有尿褲子的,哈哈哈…”
“有一回,我弟尿床,那時他都快上初中了。我說叫他起床,他死活不起,我也就不管他了。等我做完事情,發現他在拿著家裡的燒水壺在床上捂著,他才說晚上做夢夢見到處找廁所,終於找到後就尿床上了,哈哈哈。為了這事,我媽現在還在拿出來說…”
謝矜言默默喝著酒,臉上掛著笑,淡淡聽著莊夢說。
莊夢又開了一瓶啤酒,邊喝邊說:“我媽說我從小就不讓她操心。小學的時候開家長會,我媽做生意沒時間,我就坐在一堆大人裡麵,自己給自己開家長會。開完自己的,就跑去我弟的教室,又給他開家長會。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給自己和我弟開的家長會…那時那些家長還笑我,小小年紀就給自己開家長會了…”
莊夢話匣子打開,一發不可收拾,腦子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嘴巴裡的話還在不停往外冒。“那時我家離學校特彆遠,走路都要走四十多分鐘的樣子。和我玩得好的有個女孩子,她家就住在學校對麵,我彆提有多羨慕了。她媽媽很喜歡我,經常去接她放學的時候,就會邀請我去她家吃午飯。有一回,我正吃著飯呢,突然看到我媽提著根棍子來…然後我一路邊哭邊走,我媽拿著棍子在後麵攆我,還會踢我屁股。她給我說,像你這樣天天吃,百萬家產都被你吃空了!人家和你非親非故的,你拿什麼還彆人…”
“我媽是個特彆要強的女人。從農村使勁奔出來,就為了我和我弟不再過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我媽年輕的時候可漂亮了,我看過她拍的一張老照片。紅色的針織衫,一條健美褲,一雙藝術鞋,頭發燙成港片裡那種大波浪。細細眉毛,紅紅的嘴唇,笑起來特彆美…可是我記憶中,我媽從來沒有燙過頭發,也沒有化過一次妝。”
莊夢拿著瓶子碰了一下謝矜言手中的酒瓶,這才發現自己手裡的酒已經空了。
她直接開了那瓶二鍋頭,謝矜言忙說:“彆喝了,你醉了。”
“這才多少?哪裡就醉了。”莊夢憋著氣喝了一口,嗆得雙眼通紅,鼻涕都流出來。謝矜言連忙扯紙給她擦鼻涕。
莊夢繼續道:“我初中那會兒,有一回不知道,把我媽放在桌子上的一杯白酒一口氣喝個精光。哈哈,那是我第一次喝酒,然後我去上課,整個人飄得不行,走路都是晃的。後來怎麼回的家都沒有印象了。這些年,我好歹酒量還是增進了不少的…”
謝矜言按住她的手,說:“彆喝了,早點睡吧。”
莊夢捂住自己的心臟,撅著嘴道:“我也想喝醉,醉了就能睡覺了。可是我現在很清醒。”
莊夢拿起酒瓶認真看,說:“我懷疑我買到假酒了…”
謝矜言歎了口氣,說:“你到底是喝多了難受,還是心裡難受?你現在這個樣子…”
莊夢爬出被窩,去翻她桌子上的小鏡子,對著鏡子照了照說:“除了臉紅點,眼睛紅點,我還是那個樣子嘛!”
她又爬回被窩,打了個寒顫,說:“如果有火就好啦,宿舍真的好冷啊…”
謝矜言皺著眉,抬手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驚道:“你發燒了!”
莊夢迷迷糊糊摸著自己的額頭,問:“有嗎?我覺得還好誒…”
謝矜言原本想給她找藥,想著莊夢已經喝了酒,怕是會相衝。於是說:“不許再喝了,先睡一覺,明天吃藥。”
說著就開始收拾床上的一片狼藉。
莊夢壓著嗓子把手裡的二鍋頭一口氣乾了個乾淨,謝矜言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她打了個大大的酒嗝,神誌不清的說:“再抽支煙就睡。”
謝矜言就給她點煙。
她已經看不清東西,手也發抖得厲害,拿著煙的手一直不停的打顫。好不容易抽完,謝矜言也收拾乾淨,把她往裡麵一擠,就躺在她的身邊。
“我睡外麵吧,晚上我吐了怎麼辦?”莊夢盯著上鋪一根一根的鐵架子說。
“敢吐我床上,明天咱們都冷死吧。你自己看著辦。”謝矜言威脅她。
“那我忍忍吧,應該可以。”莊夢閉著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