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的人不多,畢竟大白天的,何況還這麼早。他們很順利的買了票,坐等開場。
沈若初和白川就買了兩大桶爆米花,又每人買了杯可樂拿著,檢票進場。
電影院又黑又大,空蕩蕩的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幾乎都在最後麵,交頭接耳。
她是第一次到這樣的環境,隻能跟在謝矜言的屁股後麵,腦袋裡都覺得稀奇,眼睛不停轉著到處看。但是她學乖了,隻看著不說話。整個電影院很安靜,她要是過於吵鬨,那真的是有些丟臉。
她不自覺地想,這樣的場合,又黑又暗,溫度適宜,真的超級適合睡覺。她想坐在最邊上,這樣即使打瞌睡啥的也不會影響他們的觀影體驗。
謝矜言照例坐在她的旁邊,白川立馬湊到謝矜言的另外一邊,占了位置。
她剛坐下,夏微菱和沈若初就晃過來,坐在她的旁邊。
她愣了愣,看了看位置,原本想坐邊上的,現在反而和謝矜言夏微菱一起坐在中間了。
於是莊夢站起來,撅著屁股去和白川換位置。
隻要坐在謝矜言旁邊,白川倒是無所謂,很乾脆的換了位置。莊夢靠著椅子,看著大屏幕上的廣告。
原來這就是電影。比電視機看起來大了無數倍的電影。
謝矜言湊過來:“要是真的困,靠著我睡一會吧。”
莊夢點點頭,想著她看不到,也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好。但是我想上廁所,你有紙嗎給我兩張。”
“出門右轉,快點回來,要開場了。”謝矜言從兜裡摸出紙提醒她。
莊夢就摸著黑,原路拐去上廁所。
她早上還沒來得及上大號,蹲了半天直到腿麻了這才慢慢爬起來,齜牙咧嘴去洗手。她站著緩了半天的腿麻,剛出廁所大門,在女廁所門口就看到沈若初靠著牆,正在玩手機。
她還沒來及說話,身後就傳來夏微菱的聲音,“走吧。”
“你們這是…約著上廁所?”莊夢一臉壞笑。
夏微菱抿著嘴,急忙催促,“就你話多,走走走!”
幾人摸著黑回去,莊夢坐在位置上,身邊的位置立馬沉下去。她疑惑地回頭,沈若初輕聲道:“就近。”
夏微菱也道:“難得繞過去。”說著指了指謝矜言和白川。
可是她本來就想坐最邊上的喂!怎麼搞了半天,她又莫名其妙坐在幾個人的中間了!
謝矜言悄聲道:“坐好,開始了。”
於是白川從最邊上把沈若初和夏微菱的可樂遞過來,再由莊夢遞過去。
電影院裡的空調開得剛剛好,電影一開始就是空蕩蕩的鏡頭,聲音不大不小,每一聲似乎都在催眠。
莊夢靠著靠背,昏昏欲睡。喝了點可樂,也清醒不過來,乾脆輕輕捏了捏謝矜言的手。謝矜言了然的拍了拍肩膀,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睛就開始睡。
迷迷糊糊聽到夏微菱小聲地驚呼,還有謝矜言有些僵硬的手臂,莊夢覺得脖子有些酸,於是摸著換了個坐姿,抱著手埋著頭繼續睡。
中途偶爾迷迷糊糊睜眼,眯著眼見大屏幕還在放著,她蹭了蹭身後的靠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隻覺得渾身酸痛,雙腿發麻,她揉著酸得不行的脖子,捂著嘴無聲打了個哈欠。剛睜眼,大屏幕上一個黑白老婦抱著籃球疾步跑來。
她嚇得瞌睡立馬清醒,渾身僵硬,還沒尖叫出聲,鏡頭一轉,熒幕上的男人拿著刀,一刀接著一刀,女人口吐鮮血,滿臉不可置信和痛苦的表情。她不自覺坐正了身子,眼睜睜看著女人眼角流下一滴淚,最後歸於平靜。
她歪著身子過去問謝矜言:“《加菲貓》這麼恐怖的嗎?”
謝矜言幽幽轉過臉看她,臉色在黑暗中明明滅滅看起來有些滲人,她開口道:“你睡醒了?”
“睡得還好嗎?”謝矜言麵無表情問。
雞皮疙瘩瞬間爬遍全身,莊夢咽了咽口水,聲音都不自覺降低,“你怎麼了?”
“沒事,你好好看,這可是你選的片子。”謝矜言說完,又無聲轉過臉去,莊夢僵硬著轉身,電影的節奏又慢下來,是兩個小女孩在聊天。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沈若初和夏微菱,兩人挨得極近,夏微菱雙手捂住眼睛,又張開一絲小縫,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小女孩被推倒,莊夢看得雲裡霧裡,還是湊過去問旁邊的沈若初:“這是什麼電影?”
沈若初挑挑眉,“恐怖電影。”
…
她看著熒幕裡的男人一臉癡迷的聞著小女孩的頭發,皺著眉惡心道:“這不是變態電影吧?”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沈若初輕聲說。
接下來的畫麵簡直沒眼看,莊夢的眉頭越皺越緊,抱著手抿著唇盯著大屏幕。然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所謂的加菲貓。
雖然有翻譯,但日語的發音讓她很不習慣,連劇情她都看不懂。就算如此,那種莫名的恐懼感,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不斷重複的台詞,昏暗又逼仄的房間,反光的窗戶,機械的錄音帶,男人青黑的臉色還有呆滯又恐懼的目光,鏡子麵前畫著鮮豔紅唇的老婦,規律又雜亂的鐘擺聲…每一個鏡頭,都讓她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
她不自覺靠著身後的椅背,這樣才能帶給她些許的安全感。
就算捂著嘴,夏微菱的尖叫聲依舊從縫隙裡漏出來,謝矜言也僵硬著身子,乾脆直接閉眼不看。恐懼過後就是莫名,莊夢睡覺的時候錯過了許多劇情,看著男人把家裡人全部殺掉後又自殺,她覺得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莊夢拿著可樂,慢慢的喝著。隻覺得腦袋空空蕩蕩,又像有一團黏糊糊的漿糊,亂七八糟攪在一起。
電影院的燈光溫溫柔柔亮起,黑暗的空間回歸正常,夏微菱終於長鬆一口氣,捂著胸口後怕道:“剛剛沒有抓痛你吧?”
這話是對身邊的沈若初說的。他淡淡地笑,並不說話,夏微菱驚魂未定道:“我剛剛嚇死了,那鏡子裡突然伸出一隻手,魂都嚇掉了…”
謝矜言蒼白著臉坐在位置上緩神,白川輕輕拍著她的手臂,似乎在給她安撫。等她好一些了,幾人收拾著東西,慢慢朝著出口走。莊夢把喝剩下的可樂杯子拿著,卻突然發現不對勁。
她急忙抬眼看,發現原本應該是她的可樂杯子在沈若初的手上。她的吸管是綠色的,手裡的這杯,吸管是紅色的。還有,她睡著後沒喝多少可樂,現在這杯,幾乎隻有一半的樣子。
沈若初似乎沒有發現,可樂已經喝完了,順手把空杯子丟進垃圾桶。
應該是太黑了,她根本沒注意到,拿了沈若初的可樂,然後沈若初拿了她的。
莊夢捂著臉,隻覺得自己沒睡好,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乾的什麼事。
丟了杯子,大家都說要上廁所,夏微菱和謝矜言拉著莊夢一起,她沒什麼感覺,隻好站在廁所門口等她們。
腦袋裡不自覺想起從廁所門裡滾出來的籃球。莊夢深吸一口氣,轉身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暫時給了她些許安全感。
明知道是假的,還是會忍不住害怕和恐懼。
她默默走在幾人的後麵,聽他們討論去哪裡吃東西。吃完東西也該回學校,晚上要上晚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