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六) 莊夢抬眼……(2 / 2)

他似乎真的在認真想她為什麼生氣,撐著下巴作思考狀。莊夢又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自己就是突然覺得不開心不舒服。

她緩了緩神,深吸一口氣把心裡的濁氣全部吐出,囁囁道:“抱歉,我剛心情有些不好,你彆介意。”

“為什麼突然心情不好?”沈若初問她。

“這…”她說不出來。

“是因為我嗎?”他問。

“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他彎著腰,湊在她耳邊輕聲笑著說:“沒關係,有什麼都可以告訴我,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做得不對,不要憋在心裡去猜去想,你要說給我聽,我下次注意。還有,在我麵前你可以永遠做自己,這不是一句空話,不用覺得抱歉,你所有的模樣都很美好。”

莊夢心虛地左右瞟了幾眼,見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悄悄鬆一口氣。

她抿著唇,還是輕聲說:“以後彆總是問我,可不可以這樣的話…感覺很陌生。”

沈若初歎了口氣,“對不起,我隻是想要尊重你的意見和選擇,如果你不高興,那下次我換個問法可以嗎?”

莊夢拿著台子上的飾品看,囁囁道:“也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的…”

最終莊夢還是選了一款塑料的透明小圓圈,看中的原因很簡單,戴在耳朵上幾乎感覺不到存在,卡扣的設計也不容易會掉。主要是十塊錢有一大包,可以用很久。

沈若初倒是看中一對深藍色的耳釘,不怎麼閃,小小的兩隻,不注意看會以為是耳垂上的痣。

見他們都還在挑,莊夢就慢慢逛著。

貨架上一排排都是憨態可掬的毛絨玩具,還有更大更漂亮衣服更多的芭比,她順手拿下一個,輕輕撫摸著她濃密的金色長發。芭比眨著眼睛,卷翹的睫毛撲閃撲閃十分好看。

她想起那個人生中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芭比娃娃,可惜被胡晴丟了。

“喜歡這個?”沈若初問她。

“沒有,就是想起來一些事情。”莊夢有些懨懨,身上似乎又開始痛。

沈若初也拿下一個兔子玩偶,在手裡翻看。

她突然就想找個人說一說。

她抬眼看著沈若初,猶豫著開口,“我小時候也買過一個芭比娃娃。她隻有手掌那麼大,頭頂的頭發少得可憐,連一件衣服一雙鞋子都沒有。躺在紅白藍塑料布上麵,和許多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放在一起。五毛錢,我把她買回家。給她做衣服、做裙子,給她做床,給她蓋被子,給她洗臉梳頭編辮子,和她說話。好像小時候都很喜歡這種過家家的遊戲,她知道我的很多秘密,雖然不會說話,眼睛也不會眨,但是她很乖,從來不生我的氣,不管我說什麼她都很認真在聽。”

“那她現在還在你身邊嗎?”他問。

莊夢垂著眼,把手裡的芭比放回原位,笑著說:“被我媽丟了。她覺得這些玩具會玩物喪誌,對學習不好。”

沈若初不置可否,想了想說:“過去的事情終是過去了,彆想太多。”

是。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回憶隻是偶爾突然反芻,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而已。

“叮當貓喜歡嗎?你看它這個袋子,是個百寶袋,想要什麼都可以從裡麵拿出來。”沈若初笑著說。

她回過神,“我現在已經過了喜歡這些東西的年紀…”

“任何時候,喜歡這些可愛的東西都很正常。我雖然不知道那個芭比娃娃對於你來說是怎樣的價值和陪伴,但她肯定很高興曾經和你擁有過一段獨屬於你們的時光。就像這隻叮當貓,它在貨架上隻是一個被明碼標價的物品,但是它在你的身邊,就不再隻是一個玩偶,一個玩具,或許會成為一直守護著你的精靈,就像它一直守護這大雄那樣。”

這樣的話實在不像出自他的口,虛無縹緲,幼稚肉麻,讓人尷尬,可他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莊夢怔怔看著眼前那張臉,他聲音平和舒緩,眼神裡是無法撼動的篤定,倒映著她那張茫然四顧的麵色。

莊夢掐了一把他的手臂,說:“這種話哄哄小孩子就算了。”

沈若初就笑。

夏微菱挑中了好幾款,都是可愛的耳釘,有兔子有長頸鹿還有青蛙。她一臉的愛不釋手,“都好可愛怎麼辦。”

謝矜言本來不打算買,奈何白川說她戴這個好看,戴那個好看,不得已也挑了幾對,都是白川說好看的。

沈若初和白川一起去付錢,然後定定看著夏微菱。

夏微菱邊掏錢邊吐槽,“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下次不想和你們出來玩啦!”

店家要給她一個塑料袋裝著,她拒絕了。

莊夢抱著那隻和她上半身一樣大的叮當貓,湊到它耳邊悄聲說:“以後就叫你阿寶好不好?咱們可以做朋友嗎?”

說完她自己就悄悄的笑,嘲笑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對著一個玩偶都能說話。

身旁的沈若初卻小聲道:“可以啊,莊夢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莊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在學叮當貓說話。

她淺淺笑起來,這次終於不再是偷偷摸摸,東躲西藏。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呀,阿寶同學。”

逛的差不多了,幾個女生的腳都有些酸痛,幾人就找了家小飯館,坐下準備吃晚飯。

沈若初還特意拉過一張凳子,給阿寶坐好。

幾人都覺得沒什麼,各自點著菜,嘻嘻哈哈說著些歡樂的事情。

莊夢今天心情極好,主動從店家的冰櫃裡拿了幾瓶啤酒,笑著說:“你們想喝嗎?”

夏微菱擺擺手,“喝不了喝不了,一點點還可以。不然一會兒回去就要難受啦。”

她把啤酒放在桌上,沈若初立馬去找了開瓶器過來,給她把酒瓶打開。

莊夢倒了幾杯酒,放在桌子上,笑著說:“我今天很高興,嗯。很久沒這麼高興了。”

白川就笑她:“吹牛吧你,一天天在學校就你傻樂。”

謝矜言捂著嘴笑,“看得出來,你確實很高興。”

莊夢舉起其中一杯酒,想了想說:“文化實在有限,想說的話說不出來。很高興認識你們,感覺將來回憶起來,我的青春有你們真好。”

夏微菱一臉嫌棄,卻還是舉起杯子,“怎麼今天突然這麼肉麻,怪瘮人的。”

幾人都舉起杯子,莊夢站起來,“謝謝大家賞我麵子,我乾啦你們隨意!”

說著一口氣把杯子裡的啤酒喝完,喝得太急還打了個大大的酒嗝。

點的火鍋很快上來,莊夢正想端起杯子,沈若初按住她的手說:“先吃飯,不然一會兒胃不舒服。”

“好。”

莊夢老老實實吃了兩大碗飯,也不勸他們喝酒,自己慢慢喝著。

周述堯和沈若初倒是也喝,不過喝得不多。白川淺啄了兩杯,就放下杯子。謝矜言見莊夢高興,也難得的和她一起喝酒。

莊夢見酒沒了,又去拿了幾瓶過來,給謝矜言倒上後笑著說:“我記得上次在宿舍,咱們兩就這麼乾喝酒,最後還喝醉了來著,哈哈。”

謝矜言也道:“你又喝啤的又喝白的,不醉才怪。幸好你沒吐我床上,不然咱倆都得冷死。”

莊夢湊到她的耳邊,悄聲說:“我當時還做了一個夢,關於你的。”

謝矜言望著她,“什麼夢?在天上飛的夢?”

莊夢擺擺手,一臉神秘,“不是的。”說著突然反應過來,尷尬道:“是一個很荒誕的夢,我醒了還覺得奇怪。”

她咽了咽口水,為了掩飾尷尬,端著杯子又喝了一杯。

謝矜言幽幽望著她,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淡淡笑著:“夢嘛,都是假的。”

莊夢轉移話題道:“快到平安夜了誒,不知道今年學校還會不會放假。”

謝矜言給自己倒好酒,說:“誰知道呢。”

“到時候我送你們平安果吧?大家都平平安安長大。”莊夢說。

謝矜言白了她一眼,“那麼貴,買來做什麼。平時多請我們吃吃飯就不錯了,也能平安長大。”

莊夢哈哈的笑,“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彆摳?”

“反正不大方。”謝矜言笑她。

莊夢又喝了一杯,捂著胸口打了個酒嗝,“抱歉啊,我窮啊,每花一分錢都要和我媽報備,就怕我媽覺得我亂花錢。”

謝矜言就笑她:“那你豈不是經常作假賬。”

“你怎麼知道?”莊夢瞪著眼睛問。

“誰都是這麼乾的。”謝矜言說。

“我還以為就我這麼乾呢,每次都覺得對不起我媽的錢。”莊夢噘著嘴。

夏微菱從頭到尾就沒喝,吃飽了飯見她們聊得興起也加入她們的話題。

聊著聊著,話題也不知道扯到哪裡,反正就各自說各自的,各自喝各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