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眼睛已經開始有些發昏,她繼續前麵的話題道:“我弟對我可好了,小時候我發燒,他那麼小還沒有我高,硬是把我背著去衛生院。那個衛生院多遠啊,雪又滑又大,我一路背著九九乘法表,邊哭邊在他背上掙紮,我腿好痛,彎曲得難受,可是我說不出來。”
謝矜言道:“我弟對我也好。不過好像長大了,沒什麼話題。天天躲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做什麼,話是越來越少了。”
夏微菱立馬道:“你弟弟帥嗎?介紹認識認識唄。”
莊夢繼續道:“我弟啊,從小就被打。我小時候打不過他,長大更是打不過他。彆想了彆想了,我弟還在讀初中呢,太小了太小了。”
謝矜言喝了杯酒,撐著臉說:“我弟長得帥,老帥老帥,幼兒園的時候就有女孩子喜歡他,哈哈。還偷偷趁他睡午覺的時候偷親他,他嚇得回家哭了好久,說是不想去上學了,學校裡的女孩子都是惡魔,哈哈哈。”
夏微菱繼續道:“哎,我突然就不想做單身貴族了,好想談戀愛啊。”
莊夢想了想說:“現在想來,其實我過得挺好的。最少我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未來一片光明。”
她舉起杯子,碰了一下謝矜言的酒杯,說:“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鴻鵠高飛,一舉千裡。羽翼已就,橫絕四海。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即今江海一歸客,他日雲霄萬裡人。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什麼亂七八糟的。”謝矜言撐著臉笑她。
夏微菱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麵前的兩人已經醉了。
莊夢晃了晃酒瓶,隻覺得今天喝得痛快又高興。她笑著道:“我說啊,人要向前看。嗯,邊逃避邊向前看,不衝突不衝突,哈哈哈。”
謝矜言捂著臉,“人定勝天,你說的。”
“我還說過這種話嗎?哎呀哎呀,喝多了喝多了,不能再喝了。”莊夢擺擺手。
夏微菱都被逗笑了,指著兩人朝著沈若初和白川說:“你們扛回去嗎?”
呼吸裡都是啤酒的味道,莊夢有些難受但還好可以忍著,她說:“沒事,我們可以走回去的。”
桌子一片狼藉,莊夢找了找酒瓶,還在說:“酒喝完了嗎?沒喝完還是要喝完的,不然浪費錢。”
謝矜言雙眼迷離,臉色有些微紅,說:“喝高興了嗎?要不咱們回宿舍再繼續喝?”
莊夢笑著說好。
夏微菱目瞪狗呆看著她們,喃喃:“這酒量,和我也半斤八兩嘛,我還以為能喝多少呢。”
沈若初扶著她的手臂站起來,莊夢隻覺得腳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又輕飄飄的。
地板上的縫隙晃過來晃過去,她似乎看到白川也扶起了謝矜言。
謝矜言倒是還好,除了有些虛浮完全看不出來像是喝了酒。莊夢咽了咽發乾的喉嚨,說:“我還想喝。”
沈若初一邊扶著她,一邊給她遞了瓶水。莊夢喝了點水,總算覺得喉嚨不那麼乾,但是沒有味道。
她皺著眉,“這個酒是假的吧?為什麼沒有味道?”
夏微菱哈哈的笑:“莊夢你是傻了吧,這水能有什麼味道。”
她把瓶子湊到眼前認真看,也哈哈的笑:“哈哈哈,原來是水啊,哈哈哈。”
於是三個女生莫名其妙笑成一團。
莊夢被沈若初扶著,隻覺得他箍著自己的手有些緊,她說:“你輕點,有點痛啊。”
沈若初鬆了鬆力道,無奈地歎了口氣。
腦袋昏昏沉沉,像是浪潮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岸邊又迅速退下去。搖搖晃晃的感覺像是坐在車上,一絲風也沒有,又悶又熱,呼吸都很燙。
她還在說:“我阿寶呢?阿寶去哪了?”
懷裡被塞了個東西,她緊緊摟著,是她的阿寶。
迷糊中她聽到夏微菱的聲音,說的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就像隔著一層薄膜,甕聲甕氣。
她睜著眼睛想去看她們,卻是什麼也看不清。
莊夢晃了晃腦袋,隻覺得想吐。
她壓抑著喉嚨裡的辛辣,好一會才壓下去。腦袋更加昏沉,像是漿糊一般。她好像被人抱起,晃得她難受。她摟著阿寶說:“師傅開慢點,我暈車。”
身下的座椅溫暖又舒服,她閉著眼睛靠著,隻想睡覺。又怕錯過站點,喃喃開口:“師傅我到大石板下,麻煩到時候喊我一聲可以嗎?”
車上有些吵,到處都是說話聲。她還在想怎麼會聽到白川和謝矜言的聲音,他們原來也和自己坐一輛車嗎。對了,謝矜言和自己家是一個方向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終於安心,頭一歪就睡過去。
沒關係,謝矜言肯定會叫她的。
這一覺睡得好也睡得不好,胃裡火辣辣的翻江倒海,她忍了好多次,迷迷糊糊中覺得終於忍不下去,閉著眼喊:“師傅,能不能給我一個塑料袋啊,我暈車要吐了。”
車子停了下來,她被扶著,背被人輕輕地拍著,她彎著腰,終於把一路忍得辛苦的胃酸都吐了個乾淨。
頭暈眼花。
手裡被塞了一張紙,她順手擦了擦嘴,捂著嘴說:“謝謝。”
“要喝水嗎?”
“要。”
莊夢漱了口,又咕嚕咕嚕把水喝了個乾淨,胃終於舒服一些。
她迷迷糊糊的看,咦了一聲:“這裡不是大石板。師傅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她聽到白川無奈的聲音:“她到底一路都在說什麼啊,我真是服了,完全聽不懂啊。”
“白川,你家也在大石板嗎?”莊夢問他。
“大石板在哪兒?”白川問。
她皺著眉想了想,搖搖頭想說不知道,頭卻更暈了,她急忙固定好自己的腦袋,嘟囔道:“你開車的師傅都不知道在哪,我怎麼知道。”
白川終是重重歎了口氣,說:“下次彆喝了。”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那人問她有沒有好一點,要繼續發車了。
她點點頭,繼續靠在位置上。心裡還在想,這個師傅還怪好的嘞,還給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車子慢慢晃著,她覺得沒有動了,似乎已經到了站點。
她終於清醒一些。睜開眼睛,身下的軟乎乎的綠色被子,她眯著眼看著麵前的人,輕聲問:“到了嗎?”
那人摸摸她毛茸茸的頭發,說:“到了,要洗漱嗎?”
說是這樣說,那人已經揉了暖呼呼的帕子給她擦臉擦手,小心翼翼不碰到被子和枕頭。
她隻覺得一顆心都軟乎乎的,飄忽忽的。她伸著手,任他給自己細心地每個手指都洗乾淨,然後把頭埋在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望著他。
“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還想吐嗎?”他問。
“沒了,困。”
風從打開的窗戶飄進來,他聲音溫柔又蠱惑,“好好休息。”
她點點頭,望著他收拾了盆晾好了帕子,然後離開。
“談戀愛都談到寢室來了,嘖嘖嘖,我看把宿舍讓給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慕容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她翻了個身,看著擺放在床頭的叮當貓,它正微笑著望著她。
“真你媽的惡心,惡心的學校,惡心的人。”
“當寢室是自己家呢,乾脆直接在寢室睡不就好了,裝模作樣裝可憐給誰看。”
“少說兩句吧,人家以前有靠山,現在也有,誰敢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