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妨,朕允了。”話音落下,朝月便鬆了手,反倒讓李洛東愣了一瞬間。她緩步去李洛期麵前取了那枚牡丹果,再行至那仆人身邊擺上牡丹果:“我若一箭中了,你不必受後麵的苦。我若不中,我也避開要害替你送傷藥,所以無論哪種情況,我射完箭你都不必再留於此,遠比為後麵一群人喪了命要好。所以等會兒,閉眼,勿動。”
這男子毫不避諱地直視朝月的眼睛,在對視之間,朝月頓感危險,這人似乎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簡單。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朝月的意思。
“向有財,替寧嬪取一把輕些的弓來。”沒等李洛期使壞,李洛東便先他一步開口。
當弓落到朝月手裡時,她不由得慨歎這熟悉的感覺,那時她的箭法是兄長教的,可是力道比不上男子,雖然夠準但終究難傷要害做到一擊斃命。而後她又教李洛東射箭,李洛東起初還因手指不斷磨出血泡不肯練。
回想起練箭最後一關——射向行動著的活物,若不能一擊致命,隻會讓它們多受痛苦。那也算是朝月日日夜夜的噩夢之一,她滿眼都是那些滿眼的血跡。
可此刻不是分心的時候,她必須要射中,否則哪怕派了太醫去醫治,李洛期也會暗中使壞,不然白白害了這少年。
屏息,閉上一隻眼,專注。
箭出。
箭中。
一陣驚呼聲傳入朝月耳中,她卻轉頭去朝李洛東笑,箭頭恰恰好紮進牡丹果果核。朝月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下:“皇上的《春啟圖》,妾便收下了。”
“好箭法,這《春啟圖》讓朕看了這麼一出好戲,自然該送。”李洛東回應著,卻將“好戲”二字咬重了,再偏頭去看那李洛期漲成豬肝的臉。“這比試便到此吧,莫弄出人命掃了大家的興致。想來洛期今日,當時酒飲多了吧?”
這算是在給李洛期台階下了,而他應下後也就灰溜溜地退到一旁。仿若什麼都沒發生,絲竹之聲又起。
“臣妾要去透口氣,皇上允不允?”朝月總覺得剛才那人有古怪,想去探探究竟,於是找了個拙劣的借口。
李洛東沉思片刻:“叫影一跟著去吧,這裡怕出什麼亂子。”
朝月點點頭離席。
……
“你剛才麵對迎麵來的箭矢,便是眼睛也沒有眨。”朝月叫住了那個正被帶走的奴仆。
而帶走他的正是九王爺府上的管事,管事剛想開口,朝月便揮揮手:“本宮有幾句話要問問他,皇上許了的,你先去忙你的。”
這都搬出了皇上,管事自然不好說什麼,隻是應了便去稟報九王爺。
“那是久經生死之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本宮可有說錯?”
“娘娘慧眼,”那男子的聲音嘶啞,像是煙熏火燎燒壞了嗓子便古怪,“不過這生死可都由九王爺定,他要誰死,誰就得死,我隻是見多了便不怕了。”
朝月蹙起眉頭,不適感在胃裡翻騰:“你是指,他在府上常?我瞧著你也有些身手,若給你個機會,走不走?”
“走。”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喚何名?”
“無名……娘娘若願,稱草民一聲燕七也好。”燕七似乎想到了什麼人,便編纂出了這個名字。
“你隨他走,後麵的事情叫他安排。”朝月往後指了指影一,而影一則沒有太大波動,畢竟主子吩咐過,這位也是主子,她想做什麼允了便是。
影一帶著燕七走了後,朝月才算全然放鬆下來,坐在草叢裡,百無聊賴地盯著飄過的朵朵白雲。
一陣奇香傳來,她忽然頭腦發昏,恍惚間聽見:“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