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 “哪裡有浪花?”“已經過去了。……(1 / 2)

地下車庫的燈光昏暗,在男人臉上投下晦暗的陰影,顯得他眼下那兩道青痕更加憔悴。

他從昨晚收到蘆夢燁的消息就開始失神,沒休息好,或是失眠整晚沒有睡過。

江彥擔心會遲到,決定提前出發,開到一個路口。

這個路口應該右轉,江彥走神停在了直行道。

“右轉!右轉!右轉!”導航聲音響起。

可是江彥沒辦法,沒有提前走最右側車道,他隻能直行。

路虎駛過路口。

“您已偏航,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導航溫柔的聲音響起。

“這麼偏,不會要把我推進海裡吧。”江彥可笑得想。

可就算她真的把我推進海裡,那又怎樣,是我應得的。

他們約在八點,江彥七點半就到了。沒想到蘆夢燁比他更早,海邊有不少情侶、學生、正在看日出,在散步,在拍照,在奔跑,無憂無慮的……

江彥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

在美國的十七年可以說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十七年。

程文芳和章義還有一個兒子,比江彥小三歲。

江彥剛到程媽家裡的時候很拘束,畢竟是寄人籬下。

章懷瑾整天嘰嘰喳喳的在江彥身邊,吵著要跟他玩,吵著叫他哥哥,雖然吵,但讓江彥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對啊,家,就應該是有生氣有溫度的。

章爸經常很晚才回家,渾身酒氣煙味。

又一次,江彥晚上摸黑到廚房倒水喝,看到章爸走路不穩,就打算扶他上樓。

“小彥…怎麼還沒睡啊。”章爸看清來人,抬手打算靠在江彥肩膀上。

江彥以為他抬手要打自己,反射性的把章義甩出去。

“哎呦,我的腰。”章義撞到桌角,吃痛,扶著腰遲遲站不穩。

程文芳正敷著麵膜,聽到樓下的聲音,打開門跑下樓。

“小彥!怎麼了,這糟老頭子怎麼你了,沒事,你跟阿姨說!阿姨罵他!”程文芳看著愣在原地的江彥,著急的問。

江彥撲進程文芳的懷抱。

程文芳更加著急了。

“章義,你乾什麼了!!”程文芳大聲向章義吼。

“哎呦,我啥也沒乾啊老婆,老婆我冤枉啊,扶我一把呢。”角落裡章義哀怨的聲音響起。

章義內心:“怎麼沒人為我發聲捏。”

“阿姨,我沒事,是我不小心推了叔叔。”江彥和程文芳一起扶著章義回房間。

房內,程文芳給躺在床上的章義按腰……

“我覺得小彥可能以為我抬手是要打他,你想他那個爹,不就是酗酒打孩子嗎?”章義開口跟老婆說自己的猜測。

“這孩子,那時候得多難受啊…”程文芳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是啊,你看咱兒子,他老子這麼大動靜,他都不帶醒的!睡的也太香了!”章義一邊安慰妻子,一邊岔開話題。

章懷瑾:“我說我媽怎麼看我越來越不順眼!哭哭!”

第二天,江彥想當麵給程媽章爸道歉,但章爸和程媽已經去上班了。

程文芳有自己的珠寶工作室,接的都是高奢私人定製的訂單,因為要安頓江彥,已經積攢了很多沒完成的訂單。

章義的章程集團是一家做進出口外貿的企業,章義最近想擴大規模,有好多應酬。

江彥隻好發消息道歉,兩人都很快回複,表示不介意,叮囑江彥要好好吃飯,好好上學。

……

江彥生日那天收到了牛津大學發來的offer,經濟與管理專業。

江彥把截圖發到“四喜丸子”的群裡

“我兒子也太棒啦!媽媽要好好炫耀炫耀……我們家彥彥太爭氣了!!太給我長臉了!!”

程文芳正在章義辦公室等自己老公下班。

章義開完會看到消息對程文芳說:“老婆,你能不能冷靜點。”

在群裡回複:“你小子可以啊,章懷瑾呢?滾出來看看你哥多厲害,擱這潛水呢!再潛得要溺水了吧。”

半個小時後……

章懷瑾:“活著!!”

章懷瑾:“我剛上網課呢!!!”

無人回應……

一年後,章懷瑾也收到牛津大學發來的offer,和江彥一樣的經管專業。

蘆夢燁隻身一人,在人群中倒顯得格外瀟灑。

有一對情侶上前詢問能不能幫忙拍張照。

她轉身,清晨的太陽光正好落在她烏黑的長發上,露出她粉黛未施的麵孔,疏離中帶著些許倦然,如同一隻還未徹底睡醒的小貓,倦懶又勾人……..

她微笑著答應。

江彥單手插兜,看著不遠處蘆夢燁禮貌又官方地回應著那些請她幫忙拍照的旅客。

他印象中的蘆夢燁一直都是活潑開朗的,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江彥承認自己是嫉妒她的,她擁有他想擁有的一切。

她燦爛無暇,華麗純潔。

現在的她對外人總是清冷疏離,保持距離。

他大步走進她,在距離一米的位置,停下。

“你怎麼來這麼早?”江彥問道。

“你來的也挺早。”蘆夢燁望著海,目不斜視的回答。

兩人沉默了很久……

“看見浪花了嗎?”蘆夢燁望著眼前的大海,微微側過身,正視著江彥緩緩問。

“哪裡有浪花?”江彥一直盯著蘆夢燁,沒抬眼看過眼前的風景。

“已經過去了。”蘆夢燁看著江彥的眼睛鄭重地說道。

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我們總是像智者一樣去勸慰彆人,卻像傻子一樣折磨自己,我不想去埋怨彆人讓我失望,很多時候,跟自己過不去的是自己。

來之前江彥想過很多種情況,她會不會歇斯底裡地咒罵我,她會不會暴揍我,甚至是她會不會把我推進海裡……結果是…都沒有…….

你說聽一萬遍反方向的鐘,能回到我們認識的第一天嗎?

江彥張開嘴想說說話,但又把話咽了下去..

本想和你說說話,太越界,所以不說了。

江彥回過神發現自己其實就是蘆夢燁身邊的一個路人,他關注著她的生活,但她的喜怒哀樂,從來都不是為了他。

如果找回你能像找散落在玉盤裡的珠子那樣簡單就好了。

江彥開車走了,蘆夢燁還站在海邊。沒人知道她在等什麼,或者說,她從未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