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卿雲這才敢大口呼吸,探出頭來,驚疑不定。他知道自己使輕功時落腳略重,踩在瓦片上定有聲響,因而從屋簷上滑下,落至偏房後院,才再縱躍出了劉家宅邸。
同時,薑森一家也剛吵完架不久,薑江已經奪門而出有了一盞茶的功夫。薑森實在是氣得不行,沒力氣再去管狗蛋什麼時候才能醒來說話,讓薑佳佳攙著他走回了臥室。
寧音很忙,她手上除了櫃坊,也要打理諸多產業,本來平時就沒有太多時間回家,難得一家人一起吃次飯,還鬨成了這個樣子,任誰都要歎氣。不過不知為何,她竟然十分信任端木芷,隻囑托了一句待薑江回來,麻煩去鎮上唯一的櫃坊告知一聲,便也走了。
發生了這些事情,薑林也不好在弟弟這裡多待,已經帶著氣鼓鼓的薑依依回了自己僻靜的小院。
於是,屋內便姑且隻剩桓喜、端木芷,還有角落縮起來取暖的狗蛋。
桓喜也歎了口氣。
“……你也該醒了吧。”桓喜拽著狗蛋的衣領,有些鬱悶,用力晃了晃他,“放心,寧夫人一家不在,我說服了他們讓我先看著你。況且,他們現在大概也沒心情再管這事了。”
狗蛋眯縫著眼睛看了一圈屋裡,發現這屋裡當真隻剩桓喜與端木芷二人,才當真睜開雙眼,腆著臉陪笑:“哎……這位女俠,你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話剛說到一半,桓喜忽然扭身一甩將狗蛋整個人摔在了地上,闊刀出鞘,唰的一聲,就插在狗蛋的脖頸邊上,令他咽了咽口水。
“聽著,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們玩這一套。”桓喜俯身,輕快地道,“你裝昏這麼久,應該也知道我要問你的是什麼事情,你究竟是乾什麼的,為什麼接近薑森家的小兒子薑江?從實招來!”
“我說我說!”狗蛋閉著眼睛,表情發皺,“我是,我就是賭坊的人,就是看薑江好騙才找上門來的!”
“毒是你下的?”端木芷在旁問道。
狗蛋哪裡敢說是,但也不能不回答,隻好一個勁兒地點頭。
端木芷奇道:“你們圖錢,為何又要害人性命?”
“這、這……這是報複……”狗蛋聲音漸小,“薑森應是拿了個什麼銅礦,私鑄偽錢當做賭資,劉家的大夫人雇我來報複,至於用什麼手段,他們卻是不管的……當然,銅礦什麼的都是我聽說的,不保真啊。”
“劉家?賭坊?銅礦?……薑森薑江都去賭的賭坊是劉家開的?那麼,綁架又是怎麼一回事?”
“綁架這個是……你們等會兒啊,這件事比較亂,我得好好想想。”狗蛋欲哭無淚地往旁邊挪了挪,離桓喜的刀遠了點,想了一想,才道,“這件事本來是薑林的女兒與薑江想出來的,他們不知從哪兒聽來的九刃教的名頭,本想裝作被綁架,讓薑林和薑森合力來解救他們,好讓兩人和好。被我聽來,我覺得這事兒讓他倆和好不太現實,能用來勒索倒是真的,所以我就試了這麼一次……”
“你在薑林這裡試了一次,薑佳佳是自己謊稱被綁,那麼劉湘又是怎麼回事?”桓喜邊聽邊想,“你說賭坊是劉家開的,你又是賭坊的人,怎麼會綁劉湘?你想騙我?”
狗蛋道:“小姑奶奶,刀還擱這兒呢,我沒說半句假話!這賭坊是劉家大夫人周婭與另一個名叫鄭甫文的江湖人合開的,跟劉家沒啥關係……綁劉湘這事是周婭指使的,還不是因為薑林這人用的賭資居然是私鑄偽錢,周婭運營賭坊的時候發現是偽錢,一查下來居然數目眾多,賭坊資金一下子周轉不開,但劉家老太太不喜歡她,看錢看得緊,她沒法直接從劉家拿錢……”
“所以她就想出了假裝綁架親生女兒的主意……”桓喜喃喃。
狗蛋有些欲言又止,剛想說點什麼,窗戶卻忽然間被猛地打開,是鐘卿雲闖了進來。
他喘著粗氣,彎著腰,雙手皆扶膝蓋,來不及歇歇,張口便道:“師、師姐,不好了,我……我……我在劉家聽見,他們大夫人與一個男人密謀,要……他們要殺……薑家的小兒子,薑江。”
屋裡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桓喜睜大了眼睛:“什麼?壞了,薑江剛才從薑家跑出去了,到現在,大概得有一刻半左右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