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水道:“說到底,劉大夫人又是為什麼竟好似已覺得劉飄逸必死無疑,要來找薑森拚命?”
劉飄逸……飄逸?桓喜一怔。
“因為如果是我已經綁走了他的兒子,就會這麼做。”周婭生硬地扯出了一抹笑容,“難道是你綁走了逸兒?”
鄭甫文已經困惑地皺起了眉毛,滿臉無語。他歎了口氣,看了一圈四周,發覺沒有能給他靠著的乾淨東西,乾脆就近將胳膊搭在了鐘卿雲身上,懶散喃喃:“小兄弟,鐘家三少,給我靠會兒……真是,現在想想,打工這種事情何必呢……”
司水笑了笑,麵對著院中幾人,攤了攤手:“不,令郎並非是我綁走,隻是我恰巧知道,薑森絕對沒有綁他罷了。”
桓喜嘴唇一動,沒有出聲。倘若在賭坊附近空屋,自稱名為飄逸的小乞丐就是劉飄逸,她倒算是知曉劉飄逸去處。可先不細究劉飄逸為何要裝作一個乞丐,就算她如實相告,周婭又會相信嗎?
她仔細地看,發現周婭的眼角不知何時已掛上淚珠,欲墜不墜,自從司水說話起,表情也一下迷茫了起來。她長相確實是美麗的,一但少了歇斯底裡,隻是這般坐在地上,衣衫略有不整,就有些楚楚動人之感。可惜院內幾人,包括周婭自己,都沒空去注意這種事情。
隻聽院旁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姑娘家家,喊話卻如此大聲,說不定也是個武學奇才。我本是路過,卻將先前的話全聽了去,聽來這鎮子也是你的一塊傷心地,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山練武算了,如何。”
諸人望去,隻見夯土牆上站著一個人。此人聲音清朗,麵貌年輕,神采飛揚,隻是衣服穿得奇奇怪怪,乃是以七彩布條拚湊而成,正隨風擺動。
他的衣服一看就知定然漏風,外衣之下也不臃腫,裡頭顯然也未填多少衣物。但此人麵色如常,如何看來也不像是受寒。他自牆頭落下,簡直像把自己豎著砸在了牆邊雪堆之中,又沒事兒人似的緩步邁出,依是朗聲道:“唔,壞了,我方才光想著說辭,卻忘了自己是來鎮上做些什麼,又要往何處去的了,且待我想想。”
他也不知是在對院內諸人說,還是大聲的自言自語。桓喜眨眨眼,直接被此人脫線的行徑帶得跑偏,說道:“你想說辭之前在做些什麼,要不重複一下,說不定能記起方才在想什麼。”
年輕男子猛地點了一下頭,道:“這位紅蘿卜姑娘說得有理!我且想想,方才我在院外聽你們說話,要不你們再多說幾句,我好好聽聽,說不定就能記起我自己本來想乾什麼。”
紅蘿卜?桓喜低頭瞧瞧自個兒衣服,自己也覺得有幾分像,噗嗤一聲笑了。
“你是誰,你還記得嗎?”端木芷忽然問道。
年輕男子便十分認真地點點頭:“當然記得,阮蒙。阮是耳刀元,蒙是……嗯,這麼寫的。”他擺袖一揮,一根細長的鐵棍被他握在了手中。言罷,一筆一劃地在雪地上寫出了一個蒙字。
“幸會。”端木芷認認真真地看他寫字,抱拳道。
“幸會幸會。”阮蒙握著鐵棍,也認認真真地抱拳。
隨後,他又真摯地瞧向周婭:“聲音很大的姑娘,你要不要與我上山習武?近來有人將一個幫派托付給了我,勢力不小,如果我沒記錯,嗯,應該是有人會獅吼功的。”
“哈?”周婭皺著眉,驚詫地瞪著雙眼,“你說什麼呢……”
阮蒙恍然大悟:“噢,對對,聲音很大的姑娘,你還有事沒有做完,對吧?我記得……你是要殺一個名叫薑森的人來著?他在哪裡?我替你殺了薑森,你是不是就可以與我上山習武了?這個幫派是一位忘年交的友人托付,我要將其發揚光大就須得廣招英傑……”
他碎碎念著,好像已經將院內幾人方才說了三兩句的劉飄逸忘在腦後。
“不行!”司水靠在牆上,苦笑著道,“不能殺,我還沒將款子討來,真是……分明是我最先來此……就不能讓我先將事情辦完嗎?”
阮蒙回身,盯著瞧了他半晌,忽然道:“咦,你不是司水嗎,你怎麼在這裡?”
司水嘴角完全耷拉了下去:“幫主,我是要來此收款子的,你也是要來此收款子的,隻不過中途路過守誠城時你想吃麵,便讓我先帶人來了霜露鎮,你忘了嗎?”
“是的,剛想起來,剛才還有個小姑娘請我吃了糖。”阮蒙理直氣壯地哈哈大笑了兩聲,“那好吧,這樣的確沒有辦法殺了薑森,否則該沒法平賬了。中德泉下有知,還不得氣得要爬起來拿拐杖敲我腦袋。”